皇後自小產之後接連臥病了幾日,身體才略有好轉,卻又在當夜猝然昏厥,此後多日高燒不退、幾近昏迷。闔宮的太醫都齊聚未央宮診病拿方,皇帝焦急不已,甚至下了死令——若皇後有個閃失,定讓太醫院上下一同陪葬,自己更是不眠不休守護了兩天兩夜,幾乎因此荒廢朝政。
宮中一時又是一片愁雲慘霧,昭媛蘇眉不過略提了一提要為新生的皇三女寧瑛操辦滿月,已被皇帝狠狠斥責了一番,唬得眾人麵上俱不敢掛著笑顏。
寧壽宮。
太後見得宸雪,遙遙地已是含笑招手;一時見宸雪穿戴得甚為簡素,不由道:“秋日裏本就蕭索,何不穿些鮮亮顏色,瞧著也暖心?”宸雪強笑了一笑:“為著皇後還病著,皇上如今但凡瞧見打扮得嬌媚些的便心裏頭不痛快。各宮還有誰敢犯這忌諱呢?還不都揀了素淨衣裳穿。”
太後皺眉:“真不知那丫頭有什麼好,能把皇帝的魂都勾了去!”說著已示意宸雪坐於身旁,正色問:“皇帝不分青紅皂白教你受了這許多委屈,這兩日可有往毓宸宮去向你賠一句不是?”宸雪神色一黯,緩緩垂下了頭去,半晌才低低開口:“皇上如今一心隻念著那個人,哪裏還會記得有我這個人在?”
太後握了宸雪的手,默然良久,深深喟歎:“宸兒,你還不明白麼?那隻是天子,並不是你的良人,你難道還不明白麼?”宸雪頹然掉開了頭去,掩飾眸中刹那湧上的怯弱與無助。
“賤人!朕竟沒看出你是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
暴怒的麵容顯著可怖的猙獰,在心頭重又激起尖銳的痛楚。是啊,他不再信我了,我再不是他心中最愛重的那個女人了。每一次,隻要事涉那個人的安危,他便可以不假思索地懷疑我,不由分說地棄我於不顧。曾有的愛早已不在了啊……他已然把旁人裝進了他的心裏,隻有我還在癡癡地貪戀著掌心他留下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