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雪漸漸平定了心緒起伏,思量一番,抬手摘下發間一柄明珠雙釵,起身近前遞到曾太醫手中,斂去了眼底急切之意:“曾大人如今失了在宮裏的差事,回鄉行醫來路想必艱辛,這金釵是皇上從前隨手賞下的,並不曾記檔,上頭一雙明珠足抵得上大人在太醫院幾年的薪俸了,今兒且賞與你。”
曾太醫誠惶誠恐捧了金釵在手,推辭道:“微臣怎敢平白受娘娘的賞……”宸雪冷冷截過:“我隻要你告訴我,皇後小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此間隻有你我三人,有何隱情,你大可但說無妨。如若其間幹係重大,我與惠妃定然不將你今日所言向外傳揚,必保你平安周全。”
曾太醫猶疑半晌,仍是躊躇未決:“若微臣如實以告,娘娘果真不會怪罪?果真會替微臣繼續隱瞞?……此事若教他人得知,可是要了微臣的性命啊……”宸雪沉聲相應:“今日種種惟你我三人共知,我隻聽在心中,必不宣之於口。”伊蓮亦道:“我二人說到做到,大人隻管說來,不必心懷顧慮。”
曾太醫微一遲疑,到底下定決心一般深深一頷首,未及道來周身卻已微微發顫,開口語無倫次:“不是我……決不是微臣要謀害皇後娘娘……是皇後她自己……自己……”
宸雪不明所以,皺眉:“皇後?自己?”
曾太醫手足無措又是跪倒在地,話音低啞,終究道出實情:“微臣不敢隱瞞賢妃娘娘,皇後娘娘這一胎原是保不住的。皇後先前生育嫡長子時難產便已損耗元氣,此番有孕之初又因皇子染恙而勞心勞力、不得將息,因而胎象甚是不穩,一再有滑胎之兆,微臣縱然竭盡所能也沒有把握護得皇後母子周全。臣一早便打算將此事如實稟告皇上,可皇後娘娘卻嚴令微臣不得宣揚,對外隻說一切穩妥,要微臣繼續以藥力強行保胎。微臣曾與娘娘坦言,小產既為難免之事,拖延愈久反而傷身愈甚,可娘娘就是一意孤行,隻說自有主張、定不使臣獲罪,又……又私下從微臣手中,拿去了一些……紅花……臣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