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臉色一白，微張了口終究隻是啞然。
耳旁話語冰冷卻已然毫不遲疑地接續了下去，殘酷的事實一字字敲擊在心頭：“皇後如今剛沒了孩子，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皇上自然也是加倍疼惜。可時日久了，還會像如今這般麼？你沒見惠妃當年剛入宮的時候是何等風光，可失了那一胎，不也是從此一蹶不振，再難及當初盛勢？
“皇上寵幸一個女人，不僅僅是因為喜歡，更重要的是為了孩子，為了皇子。我說的話雖叫你聽著不舒坦，卻也是大實話。往後，你那寶貝女兒憑著太子在手縱然能守住皇帝三分心，終究是守不住皇帝的人的。既然如此，不如把這一切恩寵讓與軒兒來守。於皇後而言，握著中宮之位還不足夠麼？
“……三妹，你怎能凡事都隻為你自己的女兒著想？你也該多為李家想一想！說到立太子，這樣早定下儲君之位於你長孫家而言興許是樁好事，可於李家而言便就是災禍！昨兒調任二弟的聖旨你可聽說了？明著是升遷，說白了就是削權！父親早已經不問政事隻守著太師的虛銜，皇上卻還是忌諱李家在朝中的地位，一直不曾當真動起手來罷了！如今立儲之詔未下，不過傳了些風聲出來，便先有旨意從二弟下手了——皇上分明是要奪李家的權好為你外孫入主東宮籌謀！
“……必須有自家的孩子進宮來得到皇上的寵幸，否則，日後皇上若當真下了狠心，又有誰能在旁為李家勸得一句半句？這些事，須得早早盤算起來……”
李氏很是怔了一怔才漸漸體會出話中潛藏的絕情意味，頃刻間隻覺冰雪侵骨，再開口時已掩不住話音顫抖：“難道涵兒不算是李家的倚靠麼？就算涵兒姓的是長孫，她是我的女兒，我是李家的女兒！……當初是萬不得已才挑上她的吧？你們從不曾把她看作是自家的孩子對麼！”
迎著那灼人的視線，淩氏卻隻是淡然：“不是不信任，不過是事關重大，不得不稍稍提防著些罷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三妹你早不是李家的人了，有誰能擔保皇後與李家真就是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