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把紀嫵及蘇眉之事隻一笑置之，不想入夜皇帝來時卻道：“蘇眉那丫頭，得空說上她兩句。都做母親的人了，總是孩子脾氣。”涵柔一怔，試探道：“皇上可是說——昭媛責罰紀才人的事？”皇帝不置可否，涵柔便笑：“昭媛位高才人三級，略施薄責並無不妥。皇上若是心疼紀才人，不如降旨晉一晉紀氏的分位。”
皇帝卻是冷笑一聲，微有不悅：“朕倒是想抬舉她，隻是這人太不識抬舉。正月裏起了晉封的念頭，她硬是推了；前些日朕再同她提起，竟還是堅辭不受。禮數上謙辭幾句倒也罷了，這般決意推辭，倒顯得朕在自討沒趣一般！”
“宮裏竟還有這等人……”涵柔微微訝異，旋即卻是“撲哧”一笑：“皇上這幾日竟是在同紀才人慪氣不成？紀才人好大的福分！”皇帝聽那語意微酸，不禁朗笑：“才要說還是阿柔最體貼，不想這樣油嘴滑舌！”
鬧過一回，皇帝一時又是正色：“紀嫵不知好歹也就罷了，暫且晾著她磨磨氣性。過些日子，晉雲軒為婕妤罷。”涵柔一驚，口中遲疑：“可是……可是當初麝香……”皇帝臉色一黯，須臾複又含笑：“麝香之事雲軒固然有錯，可朕連主謀都輕易放過了，還差個幫凶不成？她在朕麵前都不曾供出你來，可見自家人果然是真心護你。她有這份心，便值得嘉獎。”
就中深情如春水潤物無聲，一絲一縷沁入心扉。不防眼眶已是已是微微發紅，嗓音亦有些暗啞：“阿柔無以為報。”
男子特有的溫熱氣息卻在刹時間兜頭兜腦罩住了身心：“就拿這一生來報。”
當夜涵柔聽了皇帝一番話，心下不由頗為好奇這位不慕榮華富貴、膽敢拒絕皇帝恩賜的紀才人是何許人物。雖然日常時有照麵，未嚐深交倒還摸不清這紀嫵是何脾性，存了這般念想，幾日後往禦苑漫步遊春之時，腳下不知不覺便是往靈台宮一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