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正要開口,忽覺胸口一窒,遍體冷汗涔涔而下。驟然襲來的不適感占據了身軀每一個角落,臉色倏然蒼白如死灰,再無力道出隻言片語。
腦中正自昏昏,語聲堅毅沉沉入耳,刹時間溫暖地包裹了身心,“皇後不過一十八歲,母後以無子之罪相責,就不覺過分麼?”
衣袍上金線繡就的團龍反射著陽光,光亮耀目,皇帝自殿外大步而入,步履沉沉傳遞著震懾人心的力量。
眾人見皇帝聞訊而來,麵上是日常少見的肅然,慌忙起身俯首下拜。皇帝徑直來至涵柔身側,躬身向太後行禮,旋即掉開目光冷冷掃視分立兩旁的一眾嬪妃,語中寒意逼人,“皇後尚且跪著,宮嬪竟敢安坐麼?”
諸妃大驚失色,倉皇跪倒伏地不敢抬頭。皇帝不依不饒,眉間怒意蓬勃,“尊卑上下的規矩還要朕來教麼?皇後是內廷之主,皇後站著,就不許人坐著,皇後跪著,就不許見站著,連這道理都不曉得麼?”諸妃不迭叩首,“臣妾知罪。”皇帝冷然道:“不敬中宮,廢位都不為過。在場之人,且罰俸一月,以儆效尤!”
眾人再拜,太後見皇帝一味斥責諸妃不敬以挽皇後顏麵,心中不快,眉心一蹙正要開口,皇帝卻已轉向涵柔,伸了手去話音低柔,“起來吧。”涵柔眼眶一紅,支撐多時的堅強猝然瓦解,埋下頭去極力遮掩,語聲低微,“臣妾不敢。”
皇帝猶伸著手,太後冷哼一聲,仍舊無情,“皇後有錯,自當受罰。旁人無辜,何必陪著遭罪。昭儀還有著身孕呢,若皇後不起來,皇上就忍心讓昭儀這樣跪著?”皇帝徐徐轉身,迎上母親頗顯不悅的麵容,恭敬之中有著天子至尊的聲勢淩人,“皇後就算有天大的過錯,在宮人麵前母後總該留三分情麵,如何能使中宮威嚴掃地?尊卑之禮不可暫廢,若皇後不肯起來,不論是誰,都隻得一並作陪!”
太後目有惱怒之色,礙於皇帝威嚴所在不好發作,僵持一瞬勉強吩咐道:“起來吧。”涵柔勉力叩下頭去,咬牙忍住胸中不適,恭聲道:“謝母後。”俯身之時額上有豆大汗珠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