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二十九、當時隻道5(1 / 1)

她淒然一笑,口中字字啼血漸成哽咽之音,“那麼,往後我老了,我病了,我要死了,隻消她輕輕說一句,不準,我和暄兒,便連最後一麵都不得見……”太後把心一橫,仍舊語不容情,“真到了那時,皇帝是她的兒子,她說不準,你又能奈她何?”

呼吸漸漸急促,胸前起伏喘息不止,卻是無論如何都吐不盡心中怨恨。宸雪緊攥了花梨木的扶手,任雕花硌著掌心,直用力得周身顫抖亦不肯放鬆分毫——她的兒子是太子,是太子……是太子!畢生遺恨避無可避地橫亙在心底,傷口永不會有愈合的一天……

太後冷眼瞧著她神情苦痛,鐵了心並不勸慰一句半句;隻見眼前人霍然抬首,雙目恨恨如要噴出火來,一字一頓嗓音沙啞得可怖,“我不甘心。”

她恍若全然不覺話中怨情刻骨,唇邊一點笑意幽深,口氣是與沉重氣氛格格不入的輕快,“時至今日,不甘心又如何?那母子倆一榮俱榮,互為倚仗,憑你這一點小把戲,就指著能撼動根基麼?”宸雪閉一閉眼,深吸一口周遭帶有淡淡檀香的空氣,稍稍平複滿心情仇翻湧,到底澀聲相問:“當初,皇上是怎樣成為太子的?”

太後淺抿了一口茶水,輕輕擱下蓋鍾,徐徐道出塵封已久的往事——卻是輕描淡寫仿佛事不關己,“我投毒害我自己的兒子,先帝以為是惠妃所做,奪了她正一品妃位。第二年春氣動時沈曦染了時疫,遣去的太醫錯下了幾味虎狼藥,可憐伊人就這般玉殞香消了……她再沒有翻案的機會,她的兒子再沒有即位的可能——謙兒,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了。”

曾經生死相搏,血雨腥風終究隻凝作蒼白黯淡的三言兩語。縱然是最單薄的講述,隔了多少年歲月滄桑,就中殘酷氣息卻猶能撲麵而來。

沈曦一死,她的兒子便永失了倚仗,唯有任人欺淩——要為暄兒奪回太子之位,就隻有扳倒那個人……徹底,扳倒那個人……

寒意如水自心窩裏徐徐漫溢出來,一點一點浸透四肢百骸,如能哽住呼吸。

太後深深凝注眼前女子,須臾掉開臉去,語調散漫,“我乏了。瞧賢妃臉色不大好,隻怕是吹了風——招呼外頭跟來的人護著賢妃回宮歇了去罷,別鬧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