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哮虎正在焦頭爛額。日軍已經顯露了出了進攻端的疲態,他們今天退守老虎山,但撲上去的隊伍仍然被一陣炮擊打得四分五裂,剛才蘇清泉跑來說,這次反攻,連長又陣亡了三個。
算上第一次和日軍交鋒戰死的,他手底下十四個連長,已經死了一半。
118師對21團的作戰效果十分不滿,一封接一封的電報發下來,都是一些不成功則成仁的廢話。媽了個巴子,死還不容易嗎?拔出手槍在腦袋上一頂,世界都特麼清淨了!
剛離開不久的蘇清泉一臉興奮地又跑進了作戰參謀室,看見張哮虎背對著攻防態勢圖,雙手叉腰在那站著愣神。
“團長,好消息!”
“仗打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有好消息?!”張哮虎轉過身來,“你是有人給我還是有槍給我?我現在一個完整的連都沒有,三個連打光了,七個連打殘了。炮兵沒了,彈藥不夠,人手不足,還特麼讓我手底下這群新兵蛋子去衝鋒!真是莫名其妙,見了他的大頭鬼!”
蘇清泉知道張哮虎是在埋怨什麼,湘城暫時無虞,可是躲在堅固城牆後方的主力始終不肯接21團的爛攤子。在新118師的序列中,21團不是最慘的,更慘的是23團,他們的指揮部第一仗就被日軍的一O五山炮擊中,導致團長陣亡,團副重傷,參謀長也隨後在日軍的衝鋒下失了蹤。23團在日軍一個整聯隊的瘋狂進攻下,四個營長戰死了三個,還有一個昨天被軍法處拖出去,在陣地上當著全營弟兄的麵打了靶。聽說罪名是臨陣畏敵,在第一次阻擊戰中帶著弟兄們和兔子賽跑,最後跑贏了兔子,致使全軍防線血崩。
新118師也因此雪上加霜,師長麵臨精神崩潰。靠著118師巨大的犧牲,他們擋住了日軍的最後一波進攻。按道理說,這個時候就應該把他們這群殘兵敗將撤下去休整補充。但明顯上峰不想在湘城外圍陣地浪費太多的主力。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們還必須在一線堅守陣地。
如果僅僅是堅守陣地就算了,他們還要主動發起進攻,去麵臨日軍甩了他們一百幾十條街的火力投放。
這樣下去,21團遲早完蛋。
蘇清泉靠了上來,麵露喜色,“老張!我跟你說的不是這個事!”
“賣什麼關子?”張哮虎麵色不善,把手裏剛拿起的炭筆扔回到了桌子上,“有話快說,我正在想用什麼方法成仁取義呢!”
“你看你,又激動了!”蘇清泉歎了一口氣,“剛才一營二連派出去的斥候回來了,你們知道他們帶誰回來了嗎?”
“誰!?”張哮虎見蘇清泉雙眼放光,心裏一動,“抓了日軍的師團長?”
“不是!”蘇清泉笑道:“是六連長鄒城和那個寶貝新兵蛋子王育才......”
鄒城被送進了手術室,王小壯見白色的門簾裏,一堆軍醫和護士穿梭不止,他輕輕地鬆了口氣。野戰師醫院的條件不太好,麻藥用光了,消炎藥也不夠。但鄒城是軍官,他有優先使用寶貴藥物的特權。而王小壯的待遇明顯比不上鄒城,他被護士帶進了另外一個亂糟糟的病房。裏麵烏煙瘴氣,或坐或躺地到處都是傷兵。
靠著門口躺的幾個人見進來一個穿日軍軍裝,拿三八步槍的人,頓時呼啦啦地坐了起來,一個個麵露緊張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