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往日熟悉的頹敗街道,以及前方的一中,沈冰心中已然成為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著身旁人那張蒼白的臉龐,她此刻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種感覺。
一方麵,他是自己在聚居地的一個隊友,並且多次救過自己。無論她承不承認,這都是既定的事實無從改變。
另一方麵,他又極有可能是一位親手殺死數十名無辜群眾的殺人者,雖說已經是末世之中,警察這一身份早已經伴隨著她那一身警服的換下而被其逐漸遺忘,但是有一樣東西是不會變的,那便是她心中的道德底線。
“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她喃喃著。
這句話出處是哪裏已經無從考證,在女警察的記憶中,這是爺爺說過的話。依稀記得童年時的場景,父母工作繁忙,唯有賦閑在家的爺爺陪她度過一個又一個或是悶熱,或是冷清的下午。是他從小給自己灌輸善惡觀念,這句話也就是爺爺常常念叨的話。
長大後的她通過一些途徑逐漸了解到了爺爺過去的一些經曆,方才知道這句話的些許深意——那是一個狂歡年代中一位堅守者的囈語。
隨著士兵的提醒,沈冰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已經到家了。她謝過士兵,旋即吃力地背起昏迷中的韓武,拖著虛弱的身體慢慢往聚居地中挪。
聚居地此刻很安靜,沒有往日的人氣,沈冰慢慢地挪動著,先前的勇力不複存在,心中的信念已經有了汙點,此刻的她每一步都感覺是走在火線之上。
自己這是在拯救一個殺人犯麼?
女警捫心自問,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回應。或許韓武此人便是一個矛盾集合體——他平常時顯得極為冷漠,卻喜歡在緊要關頭開玩笑緩解氣氛;往日總是顯得極其漠視生命,但是卻又多次出手相救;明明有著強大的戰力,卻寧可留在他們這個小聚居點,不去其他大型聚居地謀求更好的福利……
此刻的女警感覺腦中說不出的火熱,身體卻是無盡的冰冷,仿佛要墜入深淵之中,隻覺得眼前平常的景象都變得光怪陸離,甚至出現了七彩的光紋。
旋即,她便覺察到堅硬的大地豎立起來,眼前出現了迷蒙的天空,望去卻盡是血色。在她意識到自己已經癱軟在地之前,沈冰似乎看到了一個清麗古裝女子的微笑。
沈冰醒來時,恰逢早晨,陽光投射而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頓起困頓之意,她勉力坐起,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
門適時的開了,進來的不是她意料之中的韓武,而是楊念。隻見其雙眼血絲密布,赫然是熬夜多日。
“沒事了麼……沒事就好。”
楊念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是話到嘴邊又突然說不出口,最終隻得以尷尬的客套話收尾。他多麼想告訴沈冰那天他特意帶著整個聚居地的人都出來搜尋他們,隻因為他感覺到遠處傳來的莫須有恐怖波動……
但是他都沒有說,隻留下了一個落寞的背影給沈冰。
楊念不想做那種炫耀莫須有努力來妄圖以此捆綁他人的所謂癡情人,於他而言,或許像這般守候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覆水難收。
沈冰定定地望著楊念離去,沒有任何挽留,她不是不知道此人對自己的情意,但是緣分便是那麼奇妙的東西,她對於楊念無法生出一絲情愫。況且,在末世中,戀愛這麼奢侈的事情,恐怕沒多少人浪費的起。
至少她沈冰——一個普通的小女警,聚居地異能者的拖油瓶,是浪費不起的。
她勉力讓自己換個姿勢坐著,慢慢活動起身子,讓僵硬的肌肉得到一定的緩解,身體中的空虛感不再如那天般強烈,整個人至少可以正常運動,隻是感覺饑腸轆轆,嘴中說不出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