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揚微笑著,望著嘟噥不滿吃麵的王鹹明,還有兩眼發光盯著黃冠梨的魏知武。
其實還有許多話沒說,魏知武後世和路揚吹噓自己的創業故事,說過不少和這黃冠梨相關的。
原來黃冠梨這個良種要到九六年才通過農業部鑒定,全國大規模種植更晚,所以這時候很多人根本不了解這玩意。
在原產地冀北省周邊,八十年代末開始陸續有一些地方小規模種植,到了現在這些地方已經有了不少產量。
據說冀北省農林科學院曾經有個小領導,出身於山涼不遠處的魚坪鄉,前幾年他想給自己家鄉弄個致富梨,費盡辛苦把果苗運進去嫁接了不少。
但此人能解決栽樹,卻解決不了賣果,魚坪鄉位於鄂西的山區,遠離鄂東平原城市群,再加上黃冠梨大量成熟上市的八月中旬是高溫雨季,路更難走,以這年月的交通條件往往需要十天才能運過去,相比冀北省當地原產運輸成本更高,自然也沒有鄂北省水果販子願意跑來這裏。
之前當地到重山雖然距離近點,但是路更爛,所以重山的水果攤販自然也沒有去當地的習慣。
由於當地沒人有能耐銷售出去,這年月魚坪鄉出產的黃冠梨大部分都爛在地裏。
在重山批發市場,八九月份黃冠梨批發價每斤售價也有兩元多,零售市場都在三元多,其中利潤可想而知。
此時全國都在大修路,魚坪鄉到鄂北省省城的國道兩年後才能全線貫通,不過重山到宛縣公路現在已經修好,隻需要再走幾十公裏爛路,全程不過來回三天就能把當地的黃冠梨拿到重山市場來賺取暴利。
後世魏知武也是從部隊被發解回來,他當時心情鬱悶,去山涼玩,吃過一些魚坪鄉產的黃冠梨,後來回重山才發現這個秘密。
談到這些,魏知武臉上表情很遺憾,說自己知道太晚,隻賺了一個尾巴。
不過也足以魏知武他半個月撈了十幾萬,王壽天自然也知道這個秘密,據說他兩年時間從這條財路賺了上百萬身家。
要不了兩年國道修好,這暴利機會就會沒有了,原本路揚認為沒必要冒這個風險,畢竟這年月交通和治安都不太好,魏知武也談過販賣過程中會遇到一些當地黑惡勢力。
眼看魏知武沒興趣做自己選擇的事業,路揚還是決定把他領回原來的路。
隻不過這第一次,路揚不放心,畢竟現在的魏知武沒有在軍隊磨練過,所以才決定親自來壓陣。
等王鹹明吃完麵,三人回到車裏,天色已經大亮,魏知武踩著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看看路揚拿著僅剩的黃冠梨遞了過來,王鹹明憨笑吃了起來,魏知武就訓斥他吃這麼精貴的東西小心拉不出屎。
路揚笑吟吟看著,卻感慨傻人自有傻人福。
王鹹明的憨厚,準確說有點傻愣,沒心機,隻知道誰對他好,他也對誰好,前世他就在魏知武手下做事,品性自然沒問題。
路揚之所以不當王鹹明的麵說,還是因為這條路最終是魏知武的,還是他去管治更合適。
進入宛縣縣城這一段,已經是大名鼎鼎的北緯三十度國道三一八線了,當然這年月許多路段還在修。
尤其宛縣過江大橋是國道三一八的控製工程,九四年開工,此時工程還在如火如荼中。
此時過江自然隻能坐渡船,宛縣曆史上有不少渡口,此時也有二十多個,還有所謂公私之分。
雖然私人收費少許多,路揚還是讓魏知武把小貨車開到大江大橋工程處附近的公渡。
“不是私渡收費便宜?”
在渡口等船的時候,魏知武納悶,低聲問道:“為啥非得等公渡?”
“出來跑生意安全第一,”路揚也壓低聲音,看看四周沒人注意,飛快說道:“據說有些私渡老板看你是外地人,等人車到了江上,會停在江中找各種理由訛錢。”
“這樣啊……”
魏知武明白過來,連連點頭。
坐著渡船過了江,宛縣縣城在身後越來越遠,沒多久路開始爛了起來,小貨車在坑坑窪窪的盤山爛路中費力穿行,不時由於前方修路還走走停停。
不過三十公裏路,居然花了兩個小時,幸好這些天沒下雨,不然路更爛。
太陽漸漸升起,小貨車總算到達了山涼鎮,這裏是魏知武和王鹹明的老家,也算路揚的祖籍,三人幾年前來過,和現在比起來沒有多少變化,路還是那麼爛,房子依然那麼破舊。
此時吃飯還早,魏知武開車穿過小鎮,向東走了幾公裏,在路邊停了下來。
當年張興山家裏原本是山涼鎮石匠,這石頭山是張家的原料產地,張興山就葬這裏。
路揚之前來的時候歲數還小找不到地頭,他拿著在宛縣買來的紙錢香燭,在王鹹明代領下找到石坡上的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