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月國企效益普遍不好,尤其一句軍隊要忍耐,放馬歸山後,新江總廠這些軍工企業更是糟糕,幹部職工眼看著日子越來越難過,自然不敢亂花錢。
尤其搬遷掏空了許多家庭的積蓄,父母對孩子的零花錢也就比較吝嗇,不少人甚至不給自己孩子零花錢,職工孩子通常每周隻有五至十塊錢零花錢,一般中層領導孩子每周的零花錢也就二三十塊錢左右,前世張淑芬不肯丟麵子,就是咬牙給路揚每周二十塊零花錢。
在這個人民幣快速貶值,物價飛漲的年代,這麼點錢自然不經花。
一包話梅,一包無花果,兩角錢飛走了,一塊金幣巧克力、一根奶油冰棍,五角錢就沒了,如果想要來瓶樂百氏百事之類高檔貨,那一兩塊錢就沒了,還有同學生日的禮物,去卡拉ok唱歌之類這時候的‘奢侈’消費,都對孩子的零花錢是一種很大的壓力。
董大鳴在暑假裏玩得比較瘋,積蓄花得差不多了,原本盤算著充一把豪客,花五塊錢已經很心疼了,此刻聽到漲價頓時鬱悶之極。
“老板,不是哦?”
董大鳴神色忿忿不平,大聲喊道:“你們這邊機子都是舊的,和市場那邊一樣價哪個還來玩嘛!”
路揚慢慢走了上去,他的記憶裏,大江中路這間遊戲廳很特殊,此類當街門麵租金比較貴,這時候新市場還沒修好,能搞到這種搶手門麵本來就不太多,做這種此時許多家長眼裏的偏門生意更是少見。
實際上重山這時候許多街機都是沿海淘汰過來的二手貨,隻不過有些翻新過,而眼前這家遊戲廳裏都沒翻新,所以被認為是舊貨。
“市場那邊現在一塊錢三個了,”文天笑吟吟,看著走上來的路揚,挑眉對他說道:“你的同……”
“老板,來一百個!”
路揚趕緊出聲打斷文天,笑笑微搖頭,隨後對身邊目瞪口呆的幾人說道:“還是我請吧,暑假我發了點小財。”
說完,在幾人呆愣的眼神中,路揚拿出褲兜裏的真皮皮夾,這玩意更是讓幾人發呆。
廠裏這時候用皮夾的大人都不多,對兜裏最多幾十塊的初中生來說,很是少見。
路揚不會傻到為了充大款,把皮夾裏的錢都露出來,他動作很快抽出一張工農知,身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不少附近正打遊戲和看熱鬧的學生,聽到有豪客一次買一百個遊戲幣,也愕然停下手裏遊戲圍觀。
文天看到眼前這叫路揚的小孩拿出五十塊買遊戲幣,臉上也是一愣,這對他當然不是大錢,不過平時來買遊戲機的孩子,就算拿出五塊十塊都不多見,五十塊隻有某些家長帶小孩來才有過,但這些家長也不會買一百個遊戲幣。
“呀,我的木乃伊死了!”
“我日,老子的紅風!”
“媽喲,張飛哥歐維兒老!”
這時候許多人才回過神來,短暫走神造就了不少慘劇,幾個因為看稀奇死了人,被排隊者趕走的學生,都忿忿不平瞪路揚,埋怨此人給自己帶來厄運。
被人家盯著恨,路揚感覺怪怪的,表情也有些訕訕。
這段時間他錢包裏就沒少過錢,魏知秀不時會看看他的錢包,裏麵總有至少三張四偉人墊底,習慣了覺得五十塊不多,拿出來才發現挺有震撼力。
“嗬嗬,這位小兄弟豪氣,”文天聲音突然大了起來,說道:“我當老板也不能小氣,剛才掛了的每人補一個幣。”
聽到老板請客,幾個孩子發出歡呼,也不再去管路揚了,連忙過來拿遊戲幣。
文天把遊戲幣分給孩子,他看著眼前神情有些糗的男孩,笑笑問道:“真要買一百個?”
“嗯?”
路揚回過神來,看了看身邊彭宏亮幾人怪異的表情,還是點點頭道:“哦,趁現在有錢多買點,不然以後又漲價,老板你們這個幣不會過期吧?”
“過期……當然不得……”
文天臉色哭笑不得,看著眼前的帥氣男孩,心想這孩子的想法真古怪。
董大鳴和彭宏亮還有另外幾人這時候神情才有些了然,以為路揚真是這個打算。
要扮演葛朗台,自然不能充大款。
路揚接過找回的二十五塊塞入皮夾裝好,他小心翼翼數過手裏的一百個遊戲幣,在旁邊孩子眼饞目光圍觀下,給董大鳴彭宏亮幾人都分了十個,自己留下五十個,和其他人一樣大部分放在褲兜裏,手裏隻拿著兩個。
這年月的孩子消費能力有限,玩遊戲自然也是如此,大部分孩子隻買幾個遊戲幣,玩完之後也舍不得離開,所以遊戲廳裏玩的人往往沒有看的多,尤其小學生更沒錢基本都是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