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物質女郎之包小姐(1 / 2)

物質女郎之包小姐

Ta的途

作者:周滿珍

我和名牌包的故事,在友朋眼裏是歎為觀止的。生之多艱,他們總是帶著憐惜,為一個碼字為生的女子,將熱情和銀子投注在一個個包裏,而為她飽含委屈。何況,這個女子從未有男人送名牌包這類飛來的豔福。

But,我從來都發不出張愛玲的著名女友蘇青那樣的時代哀歎:牆上的每個釘子都是我親手釘上去的。某些時候,在都市黑暗叢林裏,被其他“高等生物”齧傷,看著輾轉反側,從世界各地被我帶回的包包們,回憶我們相知相見相屬的瞬間,烏雲般的日子便滾上了金邊。

我有一顆愛慕虛榮的心,卻從不願深陷物質的泥濘。所以,等我買得起第一個所謂名牌包coach時,已經過了30歲。成長歲月,一則時尚觸角沒有空間升長,二則70後整整一代,都視節儉為美德。

那一程,還是帶我所供職的媒體讀者團急行香港,感謝設計行程的導遊散發人性光輝,遊程中安排了一天自由活動。物質女郎縱遊從海港城開始,終於來到最近一家SOGO百貨。買單時,意外發現coach專賣店門前排起了長龍。近前才發現,正在打7折。我對coach留下印象緣於洪晃女士,她覺得比起價格昂貴、身份顯擺的大牌們,coach勝在低調實用。

對所謂的時尚教母,當你不知道如何判斷她的等級時,出生於名門、長於國外、供職於國外大公司的背景,無疑是最值得依賴的標簽。那一次,我收獲了一個中包、一個名片夾。比較悲催的是,買回來發現包內有幾行英文字,落款made in China,觸目驚心,名牌粉掉了一地不說,被騙的鬱悶,今日念來,猶在心口。

但我得承認,這個包真是實用。與我廝磨長達8年,仍有人誤以為是剛到手的新歡。當去美國outlets,不淘幾個coach就對不起機票錢成為坊間風尚時,我人生的第一個名牌包,便漸被打入冷宮。隻在雨天、需提重物天,才想起這個苦勞力。

如同對人生中無數個第一次懷有的情感,每每見它暗立衣櫥深處,總會恍惚一會兒。想著我在SOGO踟躕再三,一出手便是急速心跳,桃李春風,江湖夜雨,於人於物,竟皆如此。

第二個境外包,是在曼穀鬧市不知名專賣店買的。店主是位韓國男子,身材頎長,說話動作,儒雅中竟有一種溫柔。如果以氣場論,正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男人。我後來有緣浪遊韓國,以為遍地都是這樣養眼的男子,首爾、釜山、濟洲三城看遍,所謂佳人,不可多得也。

他以英文介紹,此店出品的包,均為手工定製,在首爾及香港均有專賣店。我愛上包麵上的綠鬆石搭扣,輔以垂墜的皮質流蘇,全都是流浪女子最愛的配搭。後來,有個西藏人見了這個包,一下子就對我生出知己之感,又是後福了。

我用不太標準的英語和男子還價,最後盛惠人民幣800餘元。同去的朋友也動了心,選中了另一款。我和朋友在店內喜悅地哇哇亂講,店主含笑切切,查單理貨,手上的活計一刻也不停,平添了我的好感。出於貪美之心和記者的職業本能,我很想問他是不是設計師本人?在曼穀呆多久了?有去中國開店的計劃嗎?竟然一句也問不出口。韓寒說,“喜歡就會放肆,但愛就是克製”,露水一樣的浪漫啊。

我後來背著那個包走過很多地方,為我贏得不少加分,無論是皮質略舊的色澤,還是包的形狀,都是無聲的語言,彰顯著一個都會女郎的率性。我們不離不棄,相伴於各色旅途。膩友都能做到見包識人時,我在首爾東大門,淘得一個兩年後大紅大紫的tote(托特)包,於是,在曼穀買的那個包便淪落成了舊愛2號。

這個土黃tote,一口到底,內嵌一個小包,裝手機或護照,皮質鬆軟,全無形狀,卻肚小能容,甚至能裝進靠枕帶上飛機,屬耐操的極品。賣包的是位韓國中年美婦,我們在韓元和人民幣之間推來算去,最後以近800元成交。收錢時,我們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惘然,可見算的是一筆爛賬。我後來發現,價格比我預算的高出百元。因為同去的團友在東大門市場淘的都是物美價廉的小物,那種挨宰的鬱悶,直到這個包隨著我走完法、意、瑞、馬、泰,色澤一如初見,才慢慢消散:並非每個美婦,都有一顆蛇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