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螓首微垂,雙眸盯著杯中的液體,素手輕抬,也不見她臉上有任何掙紮的表情,檀口輕啟,微微嘬了一口。
一道清涼的液體在舌尖化開,其味甘洌,竟似山泉,如純釀。
液體入喉,那股清涼如同一道線一般便直接抵達腹部。稍待片刻後,小腹處開始有熱意升騰,漸漸彙成一團暖意,溫熱而又受用。
暖意像是隆冬時節的一壺好酒,被胃壁吸收之後,便在經脈中流轉。若蘭稍稍凝神,這團暖意便向四肢百骸中散去。
若蘭的胸口,褻衣之下是綠蘿見了都要大呼小叫的存在。隻是這凝雪玉峰之上卻有一處暗紅。
這是一道拳印,四道指骨印痕尤為明顯,隻差毫厘便會碰到心髒位置。幸虧是如此,不然此刻若蘭早已香消玉殞。
即便如此,這傷勢也極重,虧得千年老參鼎力相助,才能為若蘭續命,不過卻隻有兩月左右。
從服用參須到如今初春時節,差不多也有月餘,若蘭不知曉,她其實還隻剩下不到一月的壽命了。
老苗昨夜晚歸,不光是為了人族的事,主要還是想替若蘭找到靈藥。在這橫斷山脈碰運氣,還不如拜托西塞城的朋友替他搜集,畢竟魔族底蘊雄厚,天材地寶也會相對多一點。
老苗替若蘭疏導經脈時,發現在她心脈深處還是暗藏一股死氣,他不敢用力,若蘭脆弱的心脈再經不起內力的衝撞,隻能溫養。療傷結束後,當若蘭問及傷勢時,老苗隻能違心而言,在過些時日便可痊愈了。
所以若蘭走後,老苗一個人蹲坐在樓下,沉默的抽煙,直到王浩那小子擾了他的心境,打斷了他的憂思……
若蘭最為在意的其實是身上的印痕,這羞人的地方如果永遠好不了該怎麼辦,至於心脈內鬱結的傷勢,應該早晚會好起來的吧。
若蘭凝神之中,有意將這股暖意導向心脈。暖意在心脈處彙聚,然後慢慢溫養擴散,此處的肌膚也隨著暖意的凝聚而慢慢變粉,微燙。
若蘭意識到胸口似乎在發熱,下意識的背轉身,低頭查看。
背轉身是本能,綠蘿還在屋中。
綠蘿見若蘭忽然開始寬衣,感覺很奇怪,難道這王浩的洗澡水能比得過烈酒,至於讓若蘭姐熱的寬衣解帶?
若蘭心頭一驚,這可怎麼辦?
低眉的瞬間,她就發現了左胸上的不妥,那玉峰幾乎都化為了粉絲,那指骨印處幾乎變成了紫紅色。
“這,這可怎麼辦啊。”
若蘭急的喊出了聲,綠蘿以為出了什麼事,跑到若蘭跟前一看!
若蘭急急的護住胸口,但還是被綠蘿給看了去。
“若蘭姐,你的兩邊怎麼不一樣顏色啦,昨天洗澡時還好好的啊,怎麼現在就變了?”
若蘭並未答話,方才未喝之前身體還無異樣,難道是這靈液的問題?
綠蘿也似乎瞧出了端倪,恨恨道:“肯定是這水不幹淨,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若蘭一聽綠蘿要去找王浩算賬,哪裏肯依。
若蘭凶道:“綠蘿,你給我安分點,我已經夠亂了,你還給我添堵去啊!”
綠蘿撅起小嘴,似乎很委屈,眼淚汪汪,帶著哭腔,“若蘭姐,我這不是替你著急嘛!”
“算了!”
若蘭拂袖而去,進了內屋。
房門吱呀一聲合上後,綠蘿可憐兮兮的被關在了門外。
對於女孩子來說,或許生命很重要,但有些東西卻是她們最為關心的。這片大陸就連蒙娜麗莎都那麼在意自己的妝容,又何況是若蘭呢。
若蘭端坐鏡子前,褪去了羅衫,此時鎖骨之下已盡皆泛紅,左右對比之下顯得尤為猙獰。
玉指輕輕一點,那泛紅之處便會向周圍擠開,隻留一指白痕,片刻後潮紅又再度遍布。
“難道真的是這靈液不幹淨?”
若蘭欲哭無淚,這種事情,就算上門去怪罪,如何啟齒?
若蘭想起剛才自己對王浩說她不介意,如果一直持續這副模樣,將來王浩也不會介意嗎?
若蘭的心真的亂了,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