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城,暗魔塔。
暮春季節,萬物萌發,好一番春光無限。即便是在這西北高原,從暗魔塔頂俯瞰下去,那些斑斕的花朵一片片的盛開起來,雖然是星羅棋布,但也處處充滿了盎然生機。
可是拓跋月麵對此情此景卻高興不起來。
清晨黑袍神秘人與她密會之後,她就站在這塔頂,思緒萬千了。
王浩消失了將近一年,原來是去了橫斷山脈,甚至還跟她派去的人打了起來。幸好沒有誤傷了他,不然拓跋月心裏會更不好受。
據黑袍人說王浩的實力似乎又有長進,居然能硬扛符文師的攻擊。那三名符文師拓跋月也見過,這隻秘密的符文師部隊是她父皇最後的底牌,所以拓跋月有完全的支配權。
符文師的實力,拓跋月是最清楚不過的了,能將人族的幾大王級強者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這次挑撥無疑是很成功的。
可偏偏王浩也牽扯到了其中,探子昨夜就來報,一夜之間人族原先聚集的山穀已化為一片殘垣,這個時候估計已經遷移到了大山的更深處了。
拓跋月怔怔的看著橫斷山脈的方向,是她逼的那些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這裏麵牽扯的事情真不是她的初衷,可眼下也隻有這樣了。
“殿下,馬車備好了,您準備什麼時候啟程。”大祭司拓跋俊走上塔頂。
聽到這話語,拓跋月才從萬千思緒中退了出來。她回頭看了眼英俊不凡的大祭司,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辛苦你了,呆會我就出發。”
在拓跋月眼裏,其實拓跋俊沒必要這樣恭敬的,畢竟他還是她的王叔。自從那天消除了顧慮後,拓跋月覺的眼前的堂叔還是很不錯的。
當年他放著帝國世襲的王位不要,非要跑來這西北高原當什麼大祭司,拓跋月當時還真覺得拓跋俊沒有施展抱負的雄心。
直到現在,她終於有些明白拓跋俊的心思了。帝王之家不比尋常百姓家,那些明爭暗鬥都是司空見慣的,她的王叔早已厭倦了那些鬥爭,為了避開政治鬥爭的漩渦,他甚至連王位都不要,偏安一隅當起了大祭司。
大祭司一職,本就是閑職,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父皇曾多次召他回帝都幫襯一二,卻再三被他婉拒,可見他對權力真的沒有一絲留戀,甚至還對其有了厭惡之心。
拓跋俊的所作所為說到底還是為了一個情字,這在當年的帝都已不算是秘密了。
他喜歡上了一個人族女子,而這女子卻又被定海王拓跋餘看中。兄弟兩人為了這女子不知道鬧出了多少事情。
最後,這女子還是死在了他的麵前,不是他殺,是自殺。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也無法再去追究誰對誰錯。自那天以後,拓跋俊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輾轉來到了西北高原…
“殿下,可要我陪你同去。”大祭司拓跋俊好聽的聲音又響起
拓跋俊見公主望著自己發呆,心中不免好笑,這小丫頭莫非又神遊物外了。
這段時間,拓跋月的生活起居都是他親自關照的,一點都不敢怠慢。雖然表麵上拓跋月是公主,而他拓跋俊也是一絲不苟的敬著君臣之禮。但在他心裏麵,拓跋月還是那個曾跟在他屁股後麵胡攪蠻纏的小丫頭,她的心思,作為王叔又豈會看不出來。
隻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拓跋俊一貫從容,不疾不徐的提醒著。
片刻的失神,倒讓拓跋月有些失了方寸,拓跋俊提醒幾次後,她方才挪開了目光,低頭淺笑之時,拓跋俊也洋溢出了帥氣的笑容。
“王叔你就不用去了吧,月兒哪敢打擾你悠閑的生活。”
拓跋月蓮步輕盈,這一年多來,從帝都輾轉到了西北,這次又要南下去江南之地,與拓跋俊擦身而過時,她又言語道:“王叔不必為我的安危考慮,有你給我的幾道符咒,還有那幾百高手,想必也沒人能傷我。”
拓跋俊看著月兒離去的背影,眼中似乎有些落寞,曾經的小丫頭長大了,可卻又背負起了帝國的重擔。在這山雨欲來的時候,他這個做王叔的,卻幫不上什麼忙。
直到拓跋月的身影消失在塔頂樓梯的拐角處,拓跋俊方才長舒了一口氣,似乎心裏作了某個決定。
……
春天的西塞城變的很是熱鬧,那馬車就在暗魔塔門口候著。
一行人走至一樓大廳時,拓跋月卻停下了腳步,美目看向那一地的狼藉,那細細的罥煙眉微蹙了起來。
張山前陣子剛開張的奇寶齋怎麼連招牌都碎了一地,鋪門敞開著,也不見有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