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打完撲克後。我老神經兮兮地感到自己的旁邊老有一雙深潭一樣神秘深邃的眼睛。那深潭裏麵的水雖然清澈純淨,但它可怕的深度足以讓我致命。
我有些好笑自己的感覺。張鄉長畢竟比我大,又是一個有家的人,還是我的領導,也許她對誰都這樣吧。我雖然這樣勸自己,但心底的那一絲怪異的期待和盼望卻讓我揮之不去,無法消散。
在馬兒山鄉的大院裏,唯一令人驚詫的就是一個新建的籃球場了。我問了問,原來這是縣裏體育局援建的,我們的書記原來幹過體育局的局長,雖然他不喜歡打籃球,也還是搞了這個不算形象工程的門麵工程。
鄉鎮的下午,是一天裏最寂寞無聊的時候。一般辦公室人員的工作上午兩個小時就幹完了。負責各村工作的包片人員上午去各村,中午在經濟情況好的村裏吃吃飯,喝點酒,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也回到鄉裏。鄉裏最重要的兩個人是書記和鄉長,中午隻要在家,幾乎都要陪縣裏下來出發的各部門領導吃飯,酒照例是少喝不了的。縣裏大小幾十個部門,部門下麵還有上百個二級單位,而全縣總共就十三個鄉鎮,再加上其他跟鄉裏有經濟聯係的企業,來鄉裏看望書記鄉長的那些同學同事老領導老鄉等等稍微沾邊便來聯係的客人,我們鄉平均每天都要有五六桌客人。我恰好在財政所負責這些賬目,有些驚訝這麼一個偏僻小鄉居然光招待費用就要這麼大的支出,那些大鎮的招待費自然可想是一個多麼巨大的數字了。這麼多的客人,書記和鄉長幾乎每桌都要出麵到場的,所以,書記和鄉長兩人說每天都要泡在酒裏是一點都不誇張的。
下午的時候我總要喝足茶水,然後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去外麵走走。
在每個大小單位,你可以在辦公室裏喝茶看報紙閑聊甚至打瞌睡發呆,但你不能看除專業外自己喜歡的任何書,更不能搞寫作。寫作絕對是被領導看為歪門邪道的事情。
我的下午是養精蓄銳的時間。尤其是最後的一個小時,有家的人早回家了。我借著這個機會去大自然欣賞我喜歡的山川河流樹木花草蟲魚鳥蝶。
我在往外麵走的時候突然聽到傳來了砰砰的聲音,還有男人女人開心的嬉笑聲。我的心一動,知道這是有人在那邊打籃球。在學校的時候,我是校隊的主力左前鋒,還是替補中鋒。聽到熟悉的籃球落地的聲音,我的心也砰砰地劇烈跳起來,熱血突然流得快了許多。
拐過牆角,我看見原來是書記和鄉長他們在打籃球。我向他們走過去,邊走邊看。書記的球技不錯,身體雖然胖得有些笨拙,但舉手投足間,仍舊看出些以前的功夫。讓我驚訝的是鄉長,她那麼嬌小瘦弱的身子,卻很靈活,尤其是中遠距離的投籃,還非常準,明顯受過正規的訓練。其他人大多數就不行了,雖然又跑又跳地玩得挺歡,卻沒受過正規訓練,基本的犯規和違例都不知道,是自己瞎琢磨的莊戶把式,一真正比賽,是上不了場的。
我走到他們旁邊的時候,鄉長看見了我,就跟書記說:我們打個半籃吧。書記說人還不夠,鄉長就說小李過來了,人正好。書記就問我會不會打球。我有些遲疑。我不想上場和這些人比賽。明顯他們大多數人的水平太低,不知道犯規違例,這樣身體的衝突碰撞一定很多。但我看到她亮亮的眼睛時,不知道怎麼就改變了主意,點點頭說自己會一點點。鄉長很高興,書記說那你就上來湊乎一下吧。
為了顯示自己的大度,書記讓鄉長先挑人馬。鄉長撲閃著黑亮的眼睛,看看我,猶豫了一下,沒有挑我和她一幫。我不知道她是怕我水平低還是想讓我和書記一幫,給書記留下個好印象。
鄉長挑完人後得意地對書記說,高手都在我這裏,你們還是投降吧!
書記笑嗬嗬地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籃球看配合,我們才不怕你們呢!
鄉長掃了我一眼,才揚著頭挑釁地對書記說:光說不行,我們打著看!要是讓你們過五,我們就算輸了。
我們這裏半籃比賽是三局兩勝製或者五局三剩,每局先進十個球的算贏。
她可真敢吹大話!我心裏暗暗好笑,就憑她和手下這些人的水平,他們能過五那才怪呢!
我決心好好地在籃球場上表現,教訓鄉長一下,讓她知道忽視別人說大話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