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意外在傍晚發生
我注意到張小梅好幾次想和我說什麼,可看著我一臉嚴肅,毫不理睬她隻顧看前方的樣子,隻好欲言又止,知難而退。
看著她的喜悅和興奮一覽無遺地寫在她的臉頰、眉毛、鼻子、嘴巴、眼睛上,一瞬間,我忘記了她的身份,忘記了她的年齡,她仿佛變成了一個喜怒皆形於色的小姑娘,變成了那種毫不做作,率真自然任性看似幼稚純情但卻聰慧開放活潑的女孩子。人大概就是這樣,一旦離開了平素習慣的場所,許多束縛自己的東西好像突然間就消失了。所以,人在陌生的環境麵對熟悉的人更能表現出真實的性情。
一個女人已經迷人,一個夏天穿著連衣裙還坐在身邊的女人更加要命。就在我心旌搖移的幻想中,我體內的那隻章魚就不知不覺地駕馭了我。它為了讓我死心塌地俯首聽命還拾掇出一些令我瘋狂的畫麵來誘惑我。我在那些畫麵裏看到我和小娜第一次的接吻,我和小娜那一夜的雲雨飄搖,看到了我在夢中即興創作的一些不堪入目不堪讓別人知道的情景。
我的全身充滿了不懷好意的熱量。那隻可惡的怪章魚在幸災樂禍地一把把地填著木柴、煤塊,甚至火藥之類的東西,不擇手段地加大我的火勢。
我眯著雙眼看到張小梅的鼓-乳和豐-臀隨著轎車的顛簸在反光鏡裏活潑地肆意搖晃和顫動。我的心如擂鼓般跳動,我很害怕司機和張小梅聽到我的心髒沒出息的狂跳。而心裏麵那隻大眼睛厚嘴唇的怪章魚在唆使我立刻把她扳到身邊,痛快又瘋狂地粉碎她的抵抗,不顧一切地淩駕於她甜軟要命的身體之上。
我想象著如果那樣時她的情態,仿佛看到了晃動和搖擺,仿佛聽見了呼號和呻吟。我快意地把她和小娜的情態放在一起比較著,欣賞著,一股火騰地由下腹燃到腦門又由腦門卷到下腹,真想從某個地方噴出去融化某種器物。
正在這時,嘎地一聲,車突然停住了,我一驚,同時看見張小梅胸前的那對肥鴿在反光鏡裏攸地向前一掙,似欲飛走,卻又吃驚地縮回來。
張小梅慌忙間抓住了我的肩膀,她尷尬地看了我一樣,有些氣惱地對司機說,你小子怎麼啦,急刹車也不打聲招呼。
司機苦著臉說,打什麼招呼,輪胎爆啦。
什麼?看著已經降臨的暮色,我差點跳起來。
我看著這漸降的幕色和愈加猛烈的山風,同時看到了即將降臨的災難。
張小梅似乎也意識到了眼前的處境。她懷著僥幸,問:沒別的辦法嗎?
當然沒有別的辦法,隻好搭車把輪胎捎到省城去修啦,幸虧這裏離省城不遠。司機不在乎地說。
這個混蛋,仗著他還是書記的外甥,誰也不放在眼裏,說是司機,隻不過會轉個方向盤就是了。
張小梅疑惑地問:你的備胎呢?
那家夥沒好氣地說:備胎還在縣城裏麵修呢。咱們那個破地方,連個修備胎的地方都沒有。
我當然知道他是在搪塞和推卸責任。很明顯他是懶得拿備胎,壓根就沒重視這次出發,沒做好準備。我知道即使備胎在車上,他會不會安裝和卸輪胎都是問題。
張小梅皺皺眉頭。因為是書記的司機,又是他的親戚,她顯然是把出溜到嗓子眼的話又憋了回去。她停頓了一會,看看我,才說:你趕緊想辦法去省城修輪胎吧!
正好這時迎麵來了一輛大卡車,司機連忙攔住。爆胎啦!幫個忙。司機扔進駕駛室一盒雲煙,大卡車便停下來。
司機臨走時從大卡車裏探出頭,表情曖昧怪異地說,再見啦,你們兩個就耐心地等等吧。
我急忙說,你小子可快點回來,別坑我們。司機說,坑什麼呀,有張鄉長跟你作伴,陪你良宵,急什麼呀。
我心怦怦直跳,看一看張小梅,她卻什麼表情也沒露出來,好像我們說的話、拋錨的事都與她無關,她麵前的不是一場災難,而是一片無關緊要的平平常常的風景。
大卡車的尾燈在夜色和塵土中消失。山的寂靜讓我產生了無邊無際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