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裝的淡定,“桓王可不可以給我一年時間,等生下孩子我就離開,他很在乎這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想留給他——”心口處,汩汩聲的已經在滲血。慕容恪搖頭,“有這孩子,隻怕王兄更會發瘋,說不準哪時為了你命都不要。”我吃力地看著他,問,“桓王的意思?”他眼裏複雜莫名,想了想,卻沒有再開口。
我難過地問,“一定要帶著孩子離開?”
他點頭,“唯一的辦法。”
菱花格的窗子外透進淡淡的光,天青色的地磚上隱隱有腳步聲,宮前大院裏數丈高的樹,嗚咽著在咆哮。雷聲轟鳴中,門“砰”的一下被推開,狂風隨著來人刮進屋裏。青銅燈的火焰在左右搖擺,濃黑似瀑布的秀發在風中飛揚,他站在門口,背後是濃黑的夜,衣衫被風刮的“撲撲”聲響。
侍女立刻關上門,行禮叫了聲,“王。”
他坐到桌前,臉色難看。
外頭狂風的嗚咽聲,仿佛夾著大臣的悲呼聲。這麼晚了,還在叫?我說,“要不然……”
“不要說下去。”他打斷我,仿佛知道我想說什麼。我勉強一笑,一字一句慢慢地接了下去,“不說話又能怎樣?他們鐵了心想跟我過不去,難道你想殺了所有人?”
緘默,他沒回我。
我叫了聲,“慕容俊。”手指狠狠捏緊,“要不然,你可以先把我送走,等生下孩子再接回來。這也不失為一計。與其這樣與他們對抗,與其殘殺,不如……暫時的找個地方安置。”
“不要!”獨斷的語氣,沒有絲毫的商量餘地。我隻是無耐,“慕容俊——我們在一起這就夠了。我不在乎什麼後位,我要的不過是孩子有個父親。倘若你堅持立我為後……那麼舉國皆是你的敵人。就算你殺十萬殺百萬,可是你能殺得盡這天下所有的燕人。就算你可以殺盡,到時國不成國,家不成家。那樣又有何意義。”
他默然不語,我看著他,同樣的不知道再說什麼。這是唯一可以消除爭端的方法,倘若他同意,即使沒名沒份,我同樣的心甘情願。半晌,他堅定地回答說,“不好。”頓了頓,他聲音低低的,卻含千鈞之力,“你是本王的女人,你的孩子會是這大燕之王。這是本王的誓言,倘若這都做不到,那談何愛?夏一,本王說過的一字一句並非玩笑,並不是所有人都反對,本王就會妥協。本王就不信,他們真的不怕死。”話完,他氣騰騰起身,眼裏凶殘暴戾。
我急忙起身,叫了聲,“慕容俊。”跟了上去。他一路的方向是前往大殿,臉上的殺機已經浮現。我說,“慕容俊,你不要再殺人了。”
他不聽,也不理,隻是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