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哽咽叫了聲,“夏一。”無力道,“你跟他回燕,以後,不要再回來。”我轉眼看著四哥,眼淚泛濫,曾經的快樂幸福在我救慕容俊的那刻已經天翻地覆地改變。其實,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才對,可是我竟然義正言辭的去教訓大哥。
我夏一,才是應該死的人。我狠狠抹著臉上的水澤,那水澤越湧越多,怎麼也拭不幹淨。
慕容俊走到我身邊,隻是問,“你還跟不跟本王回燕?”門外突然跑來士兵在稟報,“王,桓王與吳王派人送來急奏,催王趕快回龍宮。”沒有人再吭聲,四周死墳一樣的死寂。半晌,耳邊還是那樣的低低聲,“回答本王。”我轉頭,慕容俊蹲在我身旁,瞳孔裏痛意表露無疑,他吃力地問,“是不是又要改變,又要再傷害本王?”
我低低笑出聲,一字一句淒涼萬分,“慕容俊,我的家人死絕了,我還傷得了誰?他們都為我死絕了,告訴我,我還能傷得了誰?”他看著我,眼裏含淚,不再言語。而我笑的癡癲,笑的幾欲癲狂,眼淚大顆大顆打落,利劍似的一刀一刀劈在心坎尖上,我淒厲揚聲,“我才是罪魁禍首——”
話完,站起身,抱起已經死了的人,跌跌撞撞往後院走。
身後是繁遝的腳步聲在追趕。而我抱著這已死的人,眼淚簌籟,不知幾時,能為我遮風擋雨的哥哥竟然這樣的瘦,瘦的我竟然可以輕而易舉抱起,後院子裏,兒時開的桃花已經過了花期,滿樹的枝椏伸在空中。我抱著大哥的屍體,坐在桃樹下,頭蹭在他額頭,隻能落淚。
那一年,後院的桃花開的正好。我坐在粗的桃樹杆上看哥哥們在樹下舞木劍,突然搖著樹枝,桃花紛紛下墜,他們四個齊齊仰臉,衝我燦爛大笑:妹妹,你可別摔下來哭鼻子。我咧嘴伸舌頭,惡作劇回應。可是腳下突然一滑,身體朝地上砸去,一個一個的身影迅雷不及掩耳勢的朝我身下的冰冷石地撲了過去。我砸在他們身上,爬起身的那刻,還衝他們扮鬼臉。他們扶著腰起身,看著我的眼裏卻是寵溺的笑。
那日的桃花紛飛,雪似的飄落。
他們站在花海裏,臉上的笑容燦爛如同樹上滿樹的桃花盛開。
可是現在,滿樹的桃花惟有枝椏,哥哥們的笑臉已經化為塵土,從今以後,再也無人親熱地喊著丫頭,再也沒有人親切地叫著妹妹,叫著夏一,我們最疼的夏一。
我的血脈親人,為了我,生生將自己葬送。而我為了那個殺他們的男人,將自己葬送。
我低頭,看著懷裏的容顏,劇烈的疼痛從心髒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