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一切都是那樣快樂溫暖。我撲在他懷裏，緊緊攥住他的衫襟，淒涼再次叫了聲，“四哥。”他的淚滾燙落在頭頂，“小妹，四哥一直在想，為什麼還要活著。父親沒了，所有的親人都沒了，這天地間隻得你我。你是我最寵愛的妹妹，我本應該好好陪著你。可是夏一，我的妹妹，四哥一直堅持忘記過去，微笑祝福你。可是魏亡了，魏裏麵全是咱們同族，晉人，全是漢女。你可知道那些人……”
他哽咽著說不下去，我卻仿佛懂了。我突然推開他，急步往長廊跑，長廊來回的侍從女婢不斷行禮在叫，“段昭儀。”沿著長廊跑到大殿，大殿門口卻是張燈結彩，整個龍宮都在張燈結彩一派熱鬧非凡。燕滅了魏理當慶祝，加上又是中秋圓夜，所以大殿門口燈光炫爛，大殿裏遙遙望去，舞姬歌女繁多，士兵未敢阻攔，我抬腳邁進大殿。舞姬歌女身上的火紅衣裳烈烈在飛揚，清脆的歌聲回旋在耳邊。
熱鬧的眾臣開始靜緘，視線全盯著我身上。
我一步一步朝大殿上方的人接近，他臉上笑顏燦爛，朝我叫道，“你上來。”我隻是麵無表情問，“慕容俊，你可是捉了冉閔的皇後及太子，還有魏皇宮原本被冉閔收留的五萬名少女？”他怔了怔，回，“這個本王不知情。”他轉臉問大殿下方宴席上的男子，“慕容評、侯龕，那五萬名晉女怎樣了？”
宴席下的人起身，回道：“稟王，已做了軍糧。”
宴席中的慕容垂起身，叫了聲，“王嫂。”他眼裏黯然，“王兄並不知情。”一次二次無數次，都是不殺伯仁，伯仁卻為他而亡。而他高高在上的燕王，仿佛比所有冤魂還要無辜。
殿外，有人在求見。
“王，冉閔的皇後及太子帶到。”
慕容俊笑容已經凝結，複雜瞅著我，“傳他們上殿。”殿外的人一抹清麗的身影，她緩步走進，憂愁卻深鎖眉間，她雙手捧著火紅的綿盒，跪到大殿前行禮叫了聲，“燕王。”她道，“奴家董氏特意獻上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
我不敢置信地盯著綿盒，傳國玉璽是秦朝皇帝贏政派人所刻，正麵刻有李斯所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篆字，以作為皇權神授、正統合法之信物。自大秦以後為曆代皇帝擁有，所有皇帝都以得到傳國玉璽為榮，如若有人失了玉璽，就表示氣數以盡。但這寶物各國皇帝你爭我奪，屢易其主。先前被石虎所得，然後歸了冉魏，現在冉魏將它獻給燕？我不相信這是傳國玉璽！因為我不相信冉閔那樣忠於晉，為我們晉人寧死不屈的人，會讓自己的夫人將此等寶物獻給慕容俊。
侍從上前，接過傳國玉璽的綿盒，小心翼翼送到慕容俊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