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人?”

猶豫了半天,霍爾德一狠心終於咬牙問了出來。

“普通人類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能力。這麼強悍的殺傷力,如同傳說之中的術法一般,那是魔神才擁有的能力,而我們普通的魔族雖然也有人能夠使用魔力,但是能力都不是很強大,和剛才這種力量相比,稱之為弱小都不為過。而你身為一個普通人類,不僅沒有擁有這種強大能力的資格,按理說,你應該根本接觸不到這種層次的東西才對。”

霍爾德自言自語道,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對蘇沫的懷疑讓他十分痛苦,可是,身為一個驕傲的魔族,他卻不得不問出來。

“難道你是某個隱世的高人的徒弟?或者,其實你是十字聯盟的人?”

他瞪大雙眼直視蘇沫,終於把最關鍵的一句問出來了。據他所知,他曾經在書籍上看到過記載,隻有十字聯盟的人類才擁有這種爆炸力驚人的能力,真希望她不是那邊的人,否則,他們將永遠的處於敵對關係了。

“告訴我,蘇沫,你和十字聯盟的人沒有任何聯係好不好?”

他有些焦急的詢問著。

蘇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霍爾德的擔憂她明白,隻是,如此懷疑他卻未免太傷人心了。

霍爾德的心逐漸的沉了下去。那微微上挑的嘴角,戲謔的眼神,和不屑一顧的態度,難道真如他所想一般,蘇沫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十字聯盟的人?

霍爾德痛苦的捂住了腦袋,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個和他同生死共患難的蘇沫,那個救了他的性命的蘇沫,居然有可能是一個隱藏在皇城,隱藏在塞拉斯特身邊的奸細。

他承受不了這個巨大的痛苦的打擊,他用手擋住了臉,幾乎要流淚了。

蘇沫看著忽然之間變得無比古怪的霍爾德,幾乎要笑出聲來,她走過去,照著霍爾德的腦袋朝那裏狠狠來了一拳。

這一拳,蘇沫根本毫不作假,她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她要讓霍爾德知道懷疑她的下場是什麼。

霍爾德痛苦的哀嚎了一聲,他掌握不住身體的平衡,順著蘇沫的力量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然後在蘇沫的算計之中滾到了那半截燒焦的人腿旁邊。霍爾德驚恐的看著燒焦的人腿觸碰到了他的皮膚,發出了一聲嘶聲裂肺的慘叫,連滾帶爬的來到了蘇沫的身邊。

蘇沫低著頭看著眼角帶著淚痕而顯得像小狗一樣可憐的霍爾德,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仔細的打量著他。

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漂亮,濕潤的睫毛微微顫抖著,他的皮膚雖然是健康的棕褐色,但是他的皮膚白玉無瑕,那張臉看起來十分幹淨清爽,真是一個漂亮的男孩子。

手在霍爾德下巴揉捏了兩下,占足了便宜的蘇沫臉不紅心不跳的收回手,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她故意說道,“你怎麼啦?難道被黑衣人嚇尿了褲子?現在才胡言亂語開始掩飾?”

霍爾德羞愧的低下了頭,連忙用手捂住濕潤的褲子。

他剛才的確是被黑衣人嚇尿了,但是,這不能說明他是一個膽小鬼,畢竟,他沒有孬種到哭爹喊娘的哀求他們放過自己。

隻是蘇沫這種調笑的語氣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冷哼一聲,扭過臉去不再理會蘇沫,至於剛才那一番疑問,更是被羞恥感和被蘇沫近似於調戲的態度壓倒了腦後去了,短時間內應該想不起來了。

真是一個單純的好孩子。

蘇沫在心裏偷笑。

兩人結伴離去,臨走前,蘇沫回頭望了一眼那片炸的滿目狼藉的焦黑地麵,她的表情沉重嚴肅,和剛才表現出的輕鬆模樣完全不同,其實她現在仍是心有餘悸。

真是太險了,他們差一點就死了。

如果不是她手中持有奧神送給他的“防身用品”的話。

前不久,奧神前來找她,讓她幫忙做一件事,他走後,蘇沫在枕頭邊發現了幾個圓形漆黑的球狀物體,蘇沫從這東西上邊隱隱嗅到了硝煙味,心裏猜測這或許是炸彈之類的東西,但並未確定。今日情況驚險,九死一生之際她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把這幾個東西派上了用場,果然不出她所料,這東西是炸彈,而且殺傷力如此之強,居然將數十個黑衣人一舉殲滅。

雖然不明白奧神是如何擁有這幾件現代化的武器的,但是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如果不是這幾個炸彈,現在她的小命都玩完了。

心懷僥幸的同時,她也後怕不已,如果不是今晚從木屋翻窗逃出前,把這幾個炸彈隨身攜帶在身上,後果將難以想象。

她現在逃出生天可以說多虧了奧神的間接幫助,難道,真的應該幫助他完成那件事嗎?

蘇沫猶豫不定的想著心事,他們的影子被西斜的月光拉的越來越長。

清晨,幾條野狗吭吭哧哧的跑到了這裏,它們順著血肉的香味來到了這裏,喉中發出低沉的恐嚇聲,圍在那堆食物上死死護在旁邊,嘴裏三下兩下就解決掉一塊肉。

遠處,一個神情冷淡高傲的年輕人姿勢優雅的沿著這條路緩緩的走過來,他整個人在清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十分聖潔高貴。

昨夜,他經曆了一場惡鬥,但是,此刻的他卻根本看不出來一絲一毫戰鬥過的狼狽痕跡,相反,他看起來神采奕奕,精神煥發。健康的膚色透著微微的紅潤,嘴唇更是嫣紅的可怕,像剛剛吸足了血一般。

幾條野狗如臨大敵,當它們看到年輕人越來越近時,紛紛撲過去威嚇他不準接近。

塞萊斯特停住了腳步,低頭冷淡的看了它們一眼,野狗的氣勢瞬間消失了,它們哀鳴著縮作一團,仿佛看到了十分可怕的東西。

塞萊斯特繼續向前行走,當他看到眼前這慘絕人寰的一幕時,瞳孔微微擴散了些許,嘴唇微微抿了抿。

離那幾具焦黑屍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吸引了塞萊斯特的眼球。他走了過去,低著頭看了一眼不知是誰掉在地上的圓形的金幣狀徽章。

金幣上刻了幾個字——霍爾德.萊伯恩。

他的目光沉了沉,臉色嚴肅了許多,然後他撿起地上的金幣,緊緊握在手心,繞過這片狼藉的地段,頭也不回的向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霍爾德和蘇沫離開了,他們準備前去皇城的萊伯恩家族獨有的城堡。

他和蘇沫回到訓練場,等了半宿依然沒有等到塞萊斯特的歸來,霍爾德心慌不已。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大地時,他就迫不及待的駕駛一輛馬車向皇城趕去,順便帶走了蘇沫。

在昨夜那場來勢凶猛的火災下僥幸活過來的賤民這時正半死不活的躺在沒被火勢波及到的地方,他們斜著眼睛一臉麻木的看著被帶走的蘇沫。當看到身為魔族的霍爾德居然對蘇沫禮遇有加的時候,一絲微不可查的嫉恨蔓延在所有人的眼裏。

憑什麼?一個賤民而已,和他們沒有任何差別的區區賤民,憑什麼得到特殊的待遇?他們不服!

馬車向皇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霍爾德親自駕駛馬車,隻帶了一個蘇沫,因此,他們的速度很快。

僅僅一個小時,馬車緩緩的在一個古樸到衰落老舊的城堡前停了下來。

這是萊伯恩家族的城堡,是兩百多年前,索菲特親自命令別人為萊伯恩家族的人建造的城堡,作為救回她的答謝之禮。可惜的是,兩百年的光陰轉瞬即逝,萊伯恩家族不複當年的榮耀和輝煌,這座城堡也逐漸在歲月的侵蝕下變得不起眼了。

霍爾德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大步匆匆的從大門走進城堡的深處。

馬車被仆人牽走了,蘇沫低調的跟在霍爾德的身後,她頭也不抬的緊緊跟隨者霍爾德,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身邊的景物。

他們穿過了兩側全是修剪的精致整齊的灌木的小路,繞過了兩座雕飾精美的噴泉,走過了長長的大廳,才在一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房間前麵停下來。

城堡中的仆人看到他們的少爺霍爾德回來的時候,驚訝之情難以掩飾,他們急忙低下頭朝他行禮,但是霍爾德根本不理會他們,帶著蘇沫直接向裏走。

“父親大人,我回來了,我是霍爾德啊。”

他跪在那房門前,低聲朝裏喊道。

房間裏原本有人在交談,蘇沫和霍爾德可以清晰的聽到一個中年男子威嚴的訓斥,但是,當當霍爾德帶著哭腔跪在地上朝屋裏的人喊出那句話時,屋內的人卻安靜了。

霍爾德跪在地上,清晨的陽光籠罩著他,他的輪廓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無比的柔和。

隨之而來的是長久的靜默。

屋內的人既沒有出來,也沒有說話。霍爾德同樣如此,固執倔強的跪在地上,眼睛通紅,似乎要等到屋內的人出來原諒他,才願意起身似得。

蘇沫摸了摸下巴,不曉得該怎樣幫助他。其實,這種情況下,她總覺得應該回避才是,單獨留下他們父子二人便可,如果有外人在的話,身為一個威嚴的男人,卻不會將情感表露出來。

如果她離開的話,情況或許會好些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她躬著身子慢慢的向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