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漆黑的夜，終將會過去。
黎明從天外緩緩而來，帶著光，帶著希望。
當光色籠罩大地，照在雪十三身上的時候，他眼皮跳動，緩緩醒來。
微風吹起塵埃，夾著一些破碎的葉片在空中打著卷兒，然後飄向遠處的旮旯，雪十三坐起身子，看到了蓋在身上的那件破大衣。
他突然想起了昨晚的老乞丐。
旁邊的篝火已經隻剩灰燼，渺渺殘煙飄蕩，他回想起昨晚和老乞丐的相遇，那真是一種奇妙的緣分，老乞丐請他吃地瓜喝燒刀子，他隻記得喝了兩口，便醉了過去，醒來之後，卻哪裏還有老乞丐的影子。
他默默站起身來，看向遠處，有早起的人們已經忙碌起來，房頂上冒起炊煙，應該是勤快的女子在張羅早飯，他微微一笑，喃喃道：“老大爺要走也不說一身，哎，下次見麵再請你喝酒吧。”
他將破大衣折好拿在手裏，這應該是老乞丐最好的饋贈了，可他並不知道，張老頭真正的饋贈，早已經融入他的血脈，成為他身體裏永恒的一部分。
他不再逗留，朝著客棧走去，手中的破大衣引來不少人會矚目，他隻是淡淡一笑並不理會。
客棧中，早起的花二落已經在大堂吃早點，看見他回來，連忙招手：“十三，快過來，我剛點了這裏的小包，聽掌櫃的說這裏的包子堪稱一絕，不吃就虧大發了。”
雪十三笑著走過去，坐下來說道：“我看你是昨晚喝醉了，今天吃點清淡的緩緩吧，依你平時的性格，早餐也離不開大魚大肉的吧。”
花二落嘿嘿一笑，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十三也，昨晚也不知道咋的，渾渾噩噩就喝醉了，今早起來腸胃有些不適，恰好掌櫃說有清粥和包子，就忍不住多點了些。”
雪十三搖搖頭，道：“以後別喝太多酒，酒大傷身。”
花二落卻擺擺手，道：“叫我不喝酒，還不如殺了我好呢，再說我這人，喝一份酒就多一份力氣，今後要跟著你上戰場，沒酒我可不幹。”
雪十三無奈的搖頭，歎息道：“得得得，我說不過你，你呀好之為之吧。”說完站起身打算上樓。
花二落看著他手裏的破大衣，有些疑惑的問道：“我說大清早的你手裏拿個破大衣幹嘛？而且昨晚你沒在房裏睡，老實交代，是不是出去尋花問柳了？”
雪十三沒好氣的看著他，道：“尋花問柳能不帶上你麼？再說我也沒那個興趣。”
花二落一聽更加來了興趣，嘿笑道：“那你說昨晚去哪兒了？難不成碰上了女鬼，來了一出倩女幽魂麼？”
雪十三看著他詢問的眼神，哎呀一聲，又坐回位子，攤手道：“昨晚睡不著，就出去走了走，結果遇到一個老乞丐，就和他一起喝了幾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就醉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隻剩一件破大衣蓋在身上，老乞丐已經走了，整件事情就是這樣，沒有尋花問柳，也沒有倩女幽魂。”
花二落聽得一愣一愣，用手摸摸八字胡，緩緩道：“你的酒量我最清楚，怎麼可能喝兩口就醉了呢？難不成那老家夥在酒裏下了藥？也不可能啊，你有修為在身，一般的蒙汗藥也麻不翻你啊，這就奇怪了。”
雪十三歪著頭，說道：“我也納悶，不過我想可能是最近想得事情太多，有些疲倦吧，加上那燒刀子是真夠烈的，醉了也正常。”
花二落哦了一聲，看著他手裏的破大衣，說道：“這件衣裳，你打算一直帶著？”
“這是老乞丐留給我的，這晚上天寒地凍，他都能把唯一禦寒的衣物給我，說明人家心好，我當然要好好收著，將來碰到他，再還給人家。”雪十三撫摸著衣服上的粗布，認真地說道。
花二落撇撇嘴，道：“隨便你吧。”
兩人還在說著話，隻見掌櫃的已經吩咐小二上了青菜粥和幾籠包子過來，能在清晨吃上如此豐盛的早點，也是人生一件快事。
花二落早就按耐不住，伸手就開抓，雪十三也不免食指大動，兩人吃的正香，一道人影大步走了過來，一屁股坐下，伸手就將所有的包子攬在了懷裏。
雪十三和花二落定眼看去，卻是百裏小歌。
“你兩倒好，逍遙自在吃早點，苦了小爺我，跑了大半夜，都快餓死了。”百裏小歌一邊說，一邊拿起包子，順便將雪十三身前的青菜粥端了過去。
百裏小歌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小歌兒，慢點吃，別噎著。”
花二落卻吼道：“我說百裏，你也忒不厚道了，要吃不知道自己叫麼，那可是二爺剛點的，還不夠我自己塞牙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