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陽拿起茶杯蓋碰了碰杯沿,大家的目光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吸引過來,這廝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又重重地蓋上杯蓋。
環視了一圈,淡淡地說道,“同誌們,看來大家都是尊口難開,明顯不給虞書記麵子嘛。”這廝半真半假皮笑肉不笑的撩撥了一下大家。
“說實話,在座諸位誰對可以不買虞書記的麵子,我卻不能不買,不瞞大家,就連黨委會我都是頭一次參加,如果虞書記心裏不喜,給我在黨委會來個封殺,恐怕就得卷鋪蓋走人。”
“小常鄉長說笑了,你是縣委任命的鄉黨委副書記、代鄉長,封殺?可能嗎?虞書記眼看這小子有禍水東引的架勢,趕緊開口阻止,“老虎拉車——誰敢(趕)那。”
常陽苦笑著搖搖腦袋,“老書記,我就是開句玩笑,希望能活躍一下氣氛,沒啥特別的用意,”人家贈給他一個小常鄉長,他就立馬還了一句,睚眥必報,“其實我還真有幾個問題向老書記和各位領導請教,”
虞書記心裏暗罵不止,麻痹的,老子就叫了一聲小常書記,尼瑪就火速找補回去了,還不依不饒,老子看你還能折騰出多大的風浪?
“我想問問咱們黨委會有議事和決策製度嗎?”這廝眼巴巴地看著大家,滿臉的真情實意。
“哈哈,小常鄉長還真直爽,能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咱們鄉可是縣裏製度建設先進單位,多次受過縣領導的表揚。”武裝部長端木純良哈哈大笑著,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視之意。
“小常鄉長,初出茅廬,能有此疑問也屬正常,我提議大家要嚴守秘密,千萬不要透露出去啊。”紀檢監察室主任尹序一本正經地上來湊趣,譏笑嘲諷較之於端木純良有過之而不及,甚至可以說用心險惡。
“我認為常鄉長這個問題提得非常好,長期以來我們是怎樣執行的這項製度,恐怕都心知肚明,沒有必要特意點出來了吧?”黨政辦主任唐炳生適時站了出來,立場堅定地為常陽解圍。
昨晚的事情他親曆了整個過程,親眼看到了常陽的心機和手段,對他的觸動非常大,依他能夠掌握的信息,就能斷定此人能力能量極其驚人,爆發出來的破壞力自然也是驚人無比。
與此人為敵無異於自殺,與其成為日後鬥爭的犧牲品,還不如趁此機會押上身家賭一把,在常陽缺兵少將之際靠上去,將來就算不能成為此人的心腹幹將,論功行賞自己也不會比現在慘吧,常鄉長為人大氣出手大方,說不定會有意外驚喜喲。
“老唐你也是老同誌啦,咋能這麼說話那?大家不都是好心幫助常鄉長熟悉情況嗎,以你這種說法,豈不都成了居心叵測,你這一槁可是打翻一船人啊。”政法委書記鄭子健對唐主任開炮了。
常陽看著赤膊上陣的幾個人無動於衷,其實他是在冷眼旁觀,借機了解一下陣營派別,為日後工作早作打算。
他在觀察別人,別人何嚐不在觀察著他。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卞之琳的詩句,為眼下的場景做了最完美的注釋。
瑪德,這小子是被現在的情況整迷茫了?還是裝傻扮豬吃老虎?昨天那個精明幹練,殺伐果斷的人是他嗎?難道是第一次參加會議,難以適應?黨群書記黃永明苦苦思索,一時難以決斷。
常務副鄉長劉玉清不斷偷瞄著黃永明,手上還在不停地畫著什麼。
婦聯主任金明明兩眼望天,似乎在向蒼天祈求著什麼,渾然不管場中眾人的勾心鬥角。
副鄉長龔萬軍和江燕也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悄然通過眼光交流著什麼。
場中眾人的眾生相盡收常陽眼底,對黨委成員的派別力量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心中坦然起來。做了幾年豆芽官就有了猖狂的資本啦?欺負哥們沒做過官是吧?這廝心裏冷笑連連,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難道你們不知道在華夏最沒技術含量的就是做一個碌碌無為的庸官?最有技術含量的就是做一個貪財貪色卻留下清官能吏美名的貪官,其實清乾隆年間的紀曉嵐就把做官的技術含量豐富到了極致,堪稱留清名千古的貪官。
“我再問一下,這個製度是寫在本子上,還是落實到了行動上?”常陽還是心平氣和,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
在場眾人心裏一抖,臥槽,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沒有入轂的沾沾自喜,剛才發言的端木部長和尹序主任惱羞成怒,麻痹的,你是欺負老子反應遲鈍,還是炫耀自己智力超群?
“小常鄉長,你這個問題比上一個還可笑,初來乍到虛心學習,不恥下問是好事,抖小機靈,故意下套就不地道啦,你不想想在座的哪個不比你資曆老,過的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