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宇收起電話,想著快要能夠見到整整坐了十五年大牢的羅森,內心澎湃不已,當年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在腦海裏翻來覆去。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秋宇站在雄鹿一中校園的操場上,手裏緊握著一張紙片。周圍不時有其他的同學過來跟他熱情的打招呼,多數人手裏也是緊緊拽著一張紙片,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而他卻像沒有反應一樣,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紙片,許久之後,突然大笑了起來,隻不過,那笑的樣子,比哭也好不了多少。過了一會兒,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嘴裏自言自語道:“老子居然真的進了這麼個學校,以後該怎麼辦?”
他手裏的那張紙片上,印著一個警輝和一些圖案,上麵寫著幾個大字:“錄取通知書。”下麵還有一排小字:“山南公安高等專科學校。”
沒上高中以前的秋宇,怎麼樣也算得上一個在父母單位裏人見人誇的孩子,不但學習成績在這所有的孩子裏麵非常的不錯,而且還懂禮貌,尊敬長輩,有孝心。那些大叔大嬸教育自家孩子的時候,總會有事沒事來上這麼一句:“你怎麼不學學人家小宇……”
當年的雄鹿市還沒有改為地級市,而是一個少數民族自治州。
秋宇的父親秋正平,在雄鹿州公路管理總段裏是個小車駕駛員,一輩子就是開車,在家裏的五兄妹中排行老大,生活的艱難讓他小學還沒畢業就參加了工作,每月工資有三分之二都要拿來補貼家用。
不過,由於他駕駛技術好,外出辦事能力也強,深得單位領導喜歡。領導們上哪開個會,出個差什麼的,都要指定坐他的車。出差多,開會多,自然收入也就還算不錯,至少出去開會發個紀念品什麼的,隻要領導有一份,作為一起去的駕駛員,自然也有一份。
秋宇的母親周秀英,跟秋正平在同一個單位,家裏四姊妹,也是老大。跟秋正平不同的是,周秀英書沒少念,中專畢業才參加的工作。在那個年代,特別是雄鹿這種邊遠地區,一個中專畢業生,就算不是高材生可也差不了多少。她剛工作時在道班修過幾年公路,之後就進了機關大院一直幹財務工作,現在已經是財務科的副科長。平常工作也不太忙,多數時間,都花在了家裏,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由於秋正平經常出差,秋宇從記事以來就常常是跟著母親。父親平均每個星期總有一半的時間不在家,不過,每次回來,他都能得到一些當地沒有的零食。這跟當時的那些官家子弟相比,區別也不算太大,經常惹得很多同學羨慕不已。秋宇也從不吝嗇,常常帶些零食到學校分給同學,父母單位裏一起長大的孩子就更加不用說了,因此,他人緣一直不錯。
秋宇以高分考進雄鹿一中後,秋正平和周秀英心裏更是像抹了化不完的蜂蜜,每天都甜,甚至連腰板都感覺直起來了一截,一大截。特別是秋正平,兒子考上全州重點高中的消息連一些遠在其他地州的業務聯係單位也傳到了,每次出差遇到,閑暇時總能聽到:“老秋,你這家夥怎麼教育的啊,也教我兩手,天天在外跑兒子還能這麼成器。”
“直接考進重點高中,不簡單啊,就你這小學沒畢業的老子能有這樣的兒子,牛啊!”
“那種學校分數差一分就得多出多少錢你知道嗎?你兒子給你省了多少?我怎麼沒這福氣。”
每每聽到這些,老秋嘴上謙虛得厲害,心裏可著實的開心了一把。老爸老媽高興了,兒子也就舒坦了,秋宇每天啥好吃啥,啥好用啥,雖然家裏條件隻是一般,還算不得富裕,但也幾乎過上了類似現在“富二代”的生活。
秋宇從一所二流中學考進一中,剛進高中時排名全年級第296位,在整個高一年級362個學生中算偏後的。一個學期以後,秋宇進入了前150名之內,進步那是非常的快,為此班主任還單獨約見了秋宇的父母。什麼按照這樣下去將來必成大器雲雲,把兩口子說得是雲裏霧裏的,美得簡直無話可說。秋宇自己也有些飄飄然,以為將來自己或許真會怎麼怎麼的吧!
高一下學期開始,他開始在班裏交了兩個鐵杆兄弟,從此以後,學習成績就像瀑布一樣,飛流直下三千尺。說起這兩個鐵杆兄弟,秋宇直到現在,也從來沒有後悔跟他們的交往,甚至可以說,正是這兩個人,徹底改變了他對人生的態度,對人生的認識,讓他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