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沙壩鎮政府會議室,所有參與此案的民警全部集中在了這裏,大概有五十來號人。沙壩派出所的會議室,根本容納不下這麼多人,所以,將案情彙總安排在了這裏。經過一整天的忙碌,眾人都是一臉的疲憊。秋宇坐在靠前的位置,嘴裏叼著煙,臉上也同樣寫滿了疲憊,眼裏還塞滿了濃濃的悲哀。
坐在主席台的是楊家才副局長、南平縣公安局局長、一個副縣長以及沙壩鎮的書記和鎮長。見人到得差不多了,楊家才慎重的宣布了會議紀律之後,便開始了彙總。
各組分別對各自負責調查的事項,進行了詳細的彙報,接下來,便由參與勘查現場的技術員,彙報現場和屍檢的情況。
秋宇需要彙報的,毫無疑問就是現場的這一塊。他打起了精神,連筆記本都沒翻,便緩緩說道:“死去的這三個小孩,從現場勘查的情況來看,很明顯,這就是一個意外。三名兒童,是在衣櫃裏,由於缺氧導致窒息而死亡的。”
楊家才聽到這裏,並未感到奇怪,看著秋宇,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依據?”
“這個現場,其實非常的簡單,要拿出依據,也不是多大的難事。”秋宇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認為,這起事件的重點,關鍵在於下一步,我們如何說服家屬的問題,這需要強有力的證據來支撐。”
“之所以說這是個意外,我的依據是:第一,現場非常簡單,雖然遭到了一定的破壞,但還好,主要的東西沒被破壞掉。整個現場,其實僅僅就是那個衣櫃。在整個衣櫃的外側以及內側,我們並未發現任何的血跡,這足以說明,死者並未受傷。剛才我們的法醫也告訴了我,三名死者身上並無任何外傷,死因都是缺氧窒息,這與現場非常的吻合。”
“第二,三具屍體的死亡姿態,我們仔細研究過,可以確認,絕對不是被人拋屍而形成的。那種姿態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死者自己形成。也就是說,死者在衣櫃內被困住以後,拚命的掙紮著想出來,這種姿態,正是死者經過拚命的掙紮之後,臨死之前形成的。”
“第三,現場的衣櫃,使用木材製成,被從中分成了兩半,三具屍體,都在左側這一半。衣櫃上方那個大木蓋子的內壁有大量新鮮的擦劃痕跡和凹陷痕跡。這些痕跡,隻在左側這一半出現,另外那一半卻根本沒有。那種擦劃痕跡非常的表淺,其實就是我們常說的抓痕,隻可能由死者的手指甲才能形成。而凹陷痕跡,非常的新鮮,雖然略深一些,卻很細小。我們在衣櫃裏發現了一個破碗,經過比對,痕跡與這個破碗的邊緣非常的吻合。”
“第四,這個破碗,應該是之前就放在衣櫃裏的,上麵覆蓋著大量的灰塵,在碗的表麵,我們提取到了幾枚新鮮的指紋,經過比對,正是其中那個十二歲的少年莫進華的。”
“第五,在蓋子內壁上,發現擦劃痕跡和凹陷痕跡位置的附近,還發現了新鮮的灰塵腳印。這些腳印位置比較集中,而且較為雜亂。經過辨認,正是現場三個屍體中,呈倒立姿態的那具屍體鞋子所留下的。
“第六,在衣櫃的外壁左側偏下方的位置,我們發現了一小塊灰塵痕跡。這種痕跡,呈不規則的橢圓形,很密集,隻有一小塊。表麵上看,並不像足跡,但其實卻偏偏就是足跡。現場衣櫃內的屍體,有一名隻有八歲的兒童,名叫莫進軍。他腳上所穿的鞋子,是雙布鞋,但鞋麵上靠鞋尖的位置,卻包了一層這種花紋的膠皮。我拿來對照過,與外壁上的那個灰塵痕跡非常的吻合。現場的這個痕跡,所處的位置偏低,隻有在個子較小的人爬進去的時候,才有可能鞋麵磕在上麵而留下,絕不可能是被別人把他丟進去的時候而留下。”
“第七,衣櫃裏發現了一包已經打開的香煙。移開屍體以後,我們在屍體身下還發現了三個已經點燃的煙頭,不多不少,剛好三個。其中一個小孩兒的褲兜裏,在屍檢的時候,還發現了打火機。這三個煙頭,我認為,隻有可能是這三個小孩抽煙留下的,我們已經進行了提取,下步可以做進一步的DNA比對。”
秋宇一口氣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另外,我們還針對現場的情況,做了專門的偵查實驗。這種實驗,我們已經全程進行了錄像,我個人認為,這種實驗,才是最能說服家屬的證據。
“哦,做了什麼實驗?說來聽聽。”楊家才對此很感興趣。
“第一,我們做了衣櫃內氧氣消耗量的實驗。大家都知道,我們人類的呼吸,靠的就是氧氣,而火焰燃燒,也必須要依靠氧氣。為了測試幾個小孩兒進入衣櫃內,多長時間會缺氧導致窒息,我做了這個很簡單的實驗。”
“我們在衣櫃下方,固定擺放了十二根大蠟燭,這十二根蠟燭燃燒所需要的氧氣量,遠遠低於三名小孩正常呼吸所需要的氧氣量。將蠟燭點燃之後,我們關閉了衣櫃門,經過多次反複測試,僅僅兩分鍾左右,十一根蠟燭全部熄滅。其中的某一根蠟燭,卻不管之後再經過多長時間都不會熄滅,隻不過,火苗也是極其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