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宇吸了口煙,又繼續說道:“屍體解剖以後,我們發現,死者舌骨骨折,脖子周圍伴隨著皮下出血,心、肺出現了點片狀出血,這些,全都是機械性窒息導致死亡的征象。而舌骨骨折,以及脖子周圍的皮下出血,隻可能是被人掐的時候形成。如果說是摔的時候形成,我不敢說絕對不可能,但在他家門口土路邊,那個所謂的現場,確實是絕無可能。所以,通過屍體檢驗,我們準確的判斷出,死者的真正死因,就是被人掐死之後,偽裝成了發生意外的樣子。”
“可以從屍體上看出真正的死因倒是不覺得奇怪,我奇怪的是,你在那個現場又發現了什麼?居然敢如此的肯定,這件事情就一定有問題。”錢治國皺著眉頭說道:“當時我很是擔心,萬一屍檢之後,真的沒有異常,確實是摔死的,我們該怎麼收場。”
“有什麼擔心的,就算我判斷錯誤了,劉美鳳真的是摔死的,那我們也隻不過是按照家屬的需求,按照我們的程序,對屍體進行了檢驗而已。當時我早就想過了,他需要的那個能到保險公司索要賠償的證明,我們也確實是要通過屍檢才敢出具,再說,我對自己的判斷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是啊,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他們本來就是要讓我們出證明的,不解剖,怎麼能出這個證明?”錢治國有些急切的說道:“趕緊的,那條土路上,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快點說。”
“那條土路上沒有異常,路麵下的路基,也就是那個陡坡,上麵全是雜草,也確實是有很新鮮的壓痕和折斷的痕跡。僅憑這一點,就可以確定,死者是從這個路基上滾下去的。而死者關節處那些淺表的擦傷,也正是由此而形成。路基上放著一雙拖鞋,家屬稱這雙鞋就是死者平常所穿,我非常相信,這不可能有假。但是,這雙鞋的鞋尖,卻又都是朝向下方,黃朝平和其他人都能證實,為了保護現場,這雙鞋子一直沒有動過,保持著原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很有問題了。”秋宇淡淡說道。
“有什麼問題?”錢治國一臉的不解。
“首先,死者身上的衣服,睡覺的被褥,都被一把火燒了,為什麼偏偏這雙鞋子還在現場保留得如此完好,連位置都沒有讓人移動過?隻有一個原因,這完全就是黃朝平的意思,他想要保持他認為最原始的現場,為下一步公安機關的調查做準備。如果死者真是自己摔死的,在當時那種人人混亂的情況下,正常的村民,是根本不可能會想到要去保護現場的,但黃朝平偏偏就這麼做了。”
“其次,鞋子的位置太不符合常理。兩支鞋子的鞋尖都朝向下方,如果劉美鳳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話,不管當時是處於什麼樣的姿態摔下去,這兩支鞋子的鞋尖,都不可能同時朝向下方。現場那種環境,就算是不慎跌下去的話,也隻會有兩種姿態。一種是整個人滾了下去,另一種,是頭朝下滑了下去,絕對不會直接掉到下麵的田裏。”
“而現場路基那個陡坡上的雜草,被壓倒和折斷了很多,形成了一個較寬的帶狀區域。這個區域,應該是人滾下去的時候才能形成。既然是這樣的話,鞋子應該在這個區域的邊緣,或者是在靠近邊緣的位置。但兩支鞋子,卻都恰恰是在這個區域的中間。鞋子如果在中途甩落的話,應該很雜亂的丟在草叢裏,怎麼可能如此恰好的,鞋尖都朝向正下方。總之,那雙鞋子給我的感覺,就是事後被人故意放上去的。”
秋宇頓了頓,又道:“鞋子的問題,其實還不能算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在路基下麵的田邊。”
“田邊除了泥土,什麼也沒有,難道也有什麼不對的?”錢治國很是奇怪。
秋宇神秘的笑了笑,緩緩說道:“正是因為什麼也沒有,所以才不符合常理,這才是我堅定自己看法的重要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