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願意跟我說一些實話,我想,或許可以幫你想想辦法。”秋宇看著馬子華,很是認真的說道。
聽到這話,馬子華暗淡的眼神突然一亮,猶豫了一會兒,才有些尷尬的說道:“不瞞你說,其實,他是我兒子。”
秋宇心中早已有了猜測,聽到這話,卻也還是難免吃了一驚。
“我老家是農村的,前妻也是那附近的農民,小勇是我們的兒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們離婚以後,法院倒是把撫養權判給了我,但他卻跟我有很大的隔閡。特別是這七八年來,我明明知道他在城裏,但卻根本見不到他。沒辦法,兒子大了,翅膀硬了,也隻能由著他,誰知道,居然混成了個流氓。”馬子華長歎了口氣,痛不欲生的說道:“老子是個警察,兒子卻是個黑社會,還犯了事被關進了班房,這真他媽 的是個諷刺。”他頓了頓,又看著秋宇,一臉殷切的說道:“我隻有這一個兒子,如果你能救救他,我馬子華感激你一輩子。”
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在公安局飛揚跋扈,麵目可憎的男人,如今卻已兩鬢花白,臉上寫滿了焦慮和憔悴,秋宇內心突然有些莫名的傷感。不管他之前做過些什麼,此刻的馬子華,在秋宇眼裏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為了自己摯愛的家人能夠放棄一切的男人,一個用眼淚和汗水支撐著家庭的男人,一個能用身體為孩子遮風擋雨的父親。
秋宇突然想起了那身在遠方,多年未曾得見一麵的兒子,又想起了由於一直忙於工作而從未盡過孝道,更沒有時間好好照顧的父母,心裏如同針紮一樣。他突然又想,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被自己親自布置組織抓獲的這幾百號人,他們的父母和親人,又會不會像馬子華一樣傷心欲絕呢?
不過,秋宇又想,馬子華親自來找自己,求自己幫忙救他的兒子,卻也是自己從他口中得到一些線索和消息的絕佳機會。他思索了一會兒,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馬副局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這人是你唯一的兒子,那我自然會幫你想想辦法,最起碼也要保住他的命。”秋宇一臉慎重的說道。
“謝謝,謝謝你。”馬子華抬起頭來看著他,身體因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眼中更是充滿了濃濃的感激。
“先別高興得太早,你做了這麼多年警察,應該很清楚,要想幫這種嚴重犯罪的嫌疑人減輕罪行,我們能做的實在是有限。”
“我知道,需要讓他主動配合,還要有檢舉揭發主動立功的表現。這些不是問題,隻要你答應,我會帶話給他,讓他盡量爭取。另外,你的傳聞我也聽到了不少,我相信,隻要你願意出麵,一定能幫到他的。”
秋宇無奈的一笑,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這一點我相信你能做到,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馬子華一臉茫然的看著秋宇,不解的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秋宇苦笑了笑,又很是嚴肅的說道:“東英幫和鹿城幫盤踞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一直沒將他們打掉?寧安小區猖狂了這麼久,為什麼從沒得到該有的處理?而最近這一段時間,為什麼公安機關會有如此強硬的舉動,政府又為什麼不敢再做幹涉,我想,你當了這麼多年的領導,各方麵的覺悟一定超過常人,應該能看到或者猜測到些什麼吧!”
馬子華聞言,眼中露出一絲明悟,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你聽到過不少傳聞,就應該知道,這一切,都是上麵的意思。任何一股黑惡勢力的成長,絕對少不了權勢和物質的支持,東英幫如此,鹿城幫同樣如此。打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高層之間為了某些目的和利益而進行的博弈。而我,隻不過是一個還算勉強合適的辦事人選而已。”秋宇看著他,滿含深意的說道:“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應該告訴我些什麼?”
馬子華低下了頭,臉上滿是痛苦和憂慮,居然不敢正眼看秋宇一眼。
“馬小勇還沒達到那個層麵,接觸不了核心的東西,他自己知道的事,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我們也都知道了,所以,他是怎麼樣一種態度,並不算重要。”見馬子華還在猶豫,秋宇又耐心的說道:“這些事情的幕後,才是我們真正想要知道的。我的話已經說得再明顯不過,你好好考慮考慮。”
馬子華低著頭,沒有說一句話,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他臉上隱隱露出的掙紮卻沒能逃過秋宇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