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一句話,讓眾人目瞪口呆。十幾二十萬,在六七十年代的時候,不亞於一筆天文數字,這是對一個農民家庭來說。但是,黃美鬆卻說他在外麵欠了這麼多賭債,可以想象,這人品是有多差。
“老頭子,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黃彥芳大驚失色的看向黃美鬆,想從他這裏問個究竟。
後者半眯著眼,淡淡道:“這些年來,三個兒子的開銷都在我身上,數十年,我隻是一個種田的,根本還不了。”頓了頓,他睜開雙眼,冷聲道。“這些債有一大半不是賭債,而是我找路子維持這個家的費用,不然,我哪裏養得起你們。”
這番話一出,眾人都無話可說了。哪怕是黃彥芳,此刻也是閉上嘴,在家裏,她隻擔任家庭主婦的角色,丈夫在外麵怎麼賺錢,她其實知道得並不多。
眾人低頭不語,黃美鬆的一番話讓他們這些當兒子的深感慚愧。黃武斌一直低著頭沒說話,至於他老婆黃秀華,此刻也是不敢出聲了。唯獨黃武烈,看著他繼父黃美鬆,眼神閃爍著。雖然他做沙石水泥的生意也賺了不少錢,但跟黃美鬆欠債的款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可比性。眼下,他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一直以來,他自然清楚繼父的偏心,隻是,生性聰明的他,並沒有在此斤斤計較,反而假裝看不見。因為再怎麼說,養育之恩大於天,兩人雖沒血緣關係,但他是他養大的,這一點無法否認。再加上這些年來,母親也是靠著繼父而活下來的,這些年,她受了很多苦,幾乎是含辛茹苦的把自己拉扯大。
“爸,你欠的那些債,全都讓我來還。”沉默了幾分鍾後,黃武烈突然開口道。
聞聲,黃美鬆嘴角不由挑起一絲弧線。黃武斌抬了抬頭,又低下頭,什麼也沒說。黃秀華則是心中竊喜,因為這對她而言,自然是好事一件。黃彥芳臉色一變,拚了命的給自己的大兒子使眼色。黃偉卿聞聲變色,奈何黃武烈的手壓在她手上,並且輕輕拍了拍,示意她稍安母燥。
“好,阿武你果然是我的好兒子。”良久,黃美鬆笑意滿滿的說了一句。
“那就這麼說定了。”黃武烈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一家人,分了家,老大住老房,還背了十幾二十萬的債務。老二住新房,一身輕,絲毫沒有負擔。
新房的大廳裏,眾人臉色不一。黃武烈沉重;黃偉卿低聲抽泣著;黃武斌低著頭;黃秀華心中暗喜;黃彥芳搖頭歎氣;黃美鬆臉色輕鬆。氣氛顯得怪異浮誇,直到黃美鬆交代那些債務的債主,以及欠債的明細之後,這一次的家庭聚會就結束了。
幾天後的早晨,黃武烈剛剛從家裏走出來,便聽到鄰居在巷子外大聲喧嘩。
“美鬆這樣分家是不對的,簡直就是亂來,不合情理。”
定眼看去,說話的人是自己的長輩,跟繼父同輩的人。黃武烈還要叫他一聲叔,這人全名叫黃奕猴,是一個很精明,也很小心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