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氏女子目光掃過三人,轉頭對身後船夫道:“你們幾個,快去碼頭把貨物搬上船,記住,四個箱子都做了標記,別拿錯了。”那幾人道了聲“是。”就快步離開了。
沈氏女子見左右無人,開口問道:“你就是高蟬?”
高蟬麵露驚色,但見她沒有惡意,點了點頭,問道:“沈姐姐如何知道的?”
沈氏女子直言道:“那日你行至我身後,我竟無一點察覺,你的輕功之高,習武之人都看得出來,再加上你的相貌,隻怕船上的人也早就認出你了。”
“既如此,沈姐姐可願意幫我?”
沈氏女子點了點頭,道:“跟我來吧。”
三人隨沈氏女子來到碼頭後的一處院落,這裏有數十匹馬,高蟬雖不識馬,但瞧這些馬威武雄壯,毛色鮮亮,便知是好馬。沈氏女子道:“這裏的馬是各碼頭間緊急情況傳訊用的,都是良駒,你們自行牽走,用完隨意歸還江岸的碼頭即可。”
高蟬抱拳一禮道:“多謝沈姐姐!”
沈氏女子頭也不回冷冷說道:“拿了賊的錢還擔心賊惦記,不如賣你個人情。”高蟬雖與她相交不深,但見她性子清冷,隻嘿嘿傻笑兩聲。秦望川與白棠挑了三匹馬,三人翻身上馬,出了院落,沈氏女子還在門口,輕聲向高蟬道:“小心那位青爺。”
“駕!”
這馬果真是良駒,三人一路飛奔,不僅追上了那青爺的車騎,還將他們遠遠甩在後麵,隻不過想起沈氏女子的提醒,在超越他們時繞了些路。
跑了大半日,約過了鹹寧,到達嶽陽境內,隻是剛剛過境,荒山野嶺的,連戶人家都難看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冬日的夜晚來得早,也來得快,不多時夜幕便完全蓋住了天空。三人騎行之路是田間荒野,道路崎嶇,入了夜便不敢騎行,隻牽著馬慢慢走著。
大風刮得愈發緊了,呼嘯著卷雜著塵土,打在臉上說不出的難受,這忐忑之路,高蟬走了這許久也煩了些,若不是三人齊行,便可施展輕功,料想找到附近的鎮子也要不了許久。烏雲遮蔽了月亮,借著那一點微弱的光,高蟬見白棠神色冷凝,無半分嬌柔之氣,心中頓生敬佩,盯著久了,又不覺一陣羞愧。
行了近一個時辰,才在一個小山坳裏尋得點點星火。三人又累又餓,見著有人家,都是大喜,三步並作兩步,加快向光亮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那幾戶人家門口。
許是山裏靜謐,馬蹄聲早已驚動了人家,三人還未立足,早有一個農婦迎出門來。高蟬見之行禮道:“大姐,我兄妹三人出來遊玩,不小心迷了路,可否讓我們借宿一晚?”
那婦人常居山間,哪見過這般風華人物,慌張回道:“好好好,外頭風大,快進來吧。”
秦望川將馬匹拴在草垛旁,又找了個破槽打了半槽水,三匹馬跑了半日,嘶鳴了幾聲,便大口吃喝起來。
秦望川進到屋裏,見那婦人正忙著做飯,一個七八多歲小男孩緊緊攥著婦人的裙角,小心地打量著三個不速之客。婦人尷尬笑笑,說道:“小孩子怕生,不好意思啊。”
“是我們打擾了。”高蟬說道:“大姐,這附近有鎮子沒?”
“有的有的,向西兩三裏,有一個鎮子,挺熱鬧的。”婦人正準備著食材,白棠忙上前幫襯,婦人見她皮膚白嫩,又一身白衣如雪,直呼不可不可,弄髒了可怎麼好。白棠盈盈笑道:“小時候,母親做飯,我也常幫著燒火。”婦人這才作罷。
三人吃完飯,又與婦人閑聊了幾句,也是累了,便早早睡去。第二日起床時,婦人早做好了早飯,吃過飯,便告別了婦人,臨行前,高蟬在桌上放了一錠銀子。
一路快馬疾馳,終於在十三日清晨趕到了江陵城,把馬匹送到江陵碼頭,三人才風塵仆仆進入江陵城。
江陵西控巴蜀,北接襄漢,襟帶江湖,指臂吳粵,不僅建築恢宏雅致,人也生得神秀俊偉。
“七省通衢,東南重鎮,不愧為荊楚名都,果然名不虛傳!”望著人流如海,車熱馬繁的寬闊街道,秦望川稱讚道。
“沒見過世麵!”高蟬翻了一個白眼鄙夷道。秦望川也不發怒,這倒讓高蟬覺得無趣了,以前在汜水城時,二人時常鬥嘴,鬥得不解氣就大打出手,不打到天昏地暗絕不罷休,怎地出了城,秦望川竟如變了一個人,不僅僅事事退讓,一路上還對自己百般照顧。若是因秦夫人的話讓他覺得對自己虧欠,那就太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