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在冷辛的世界裏,小月應該重新譜寫自己的人生。冷辛不願意看到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她要幫助她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而且,有一段時間沒有殺人了,冷辛猛然間發現,殺人原來也是可以上癮的。這個發現讓她既興奮又恐懼。興奮的是,她期盼著用藥時那種緊張刺激、那種提心吊膽,她也期盼著能夠改變別人命運的那種成就感。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主宰他人的命運,是一件多麼刺激的事情啊。冷辛恐懼地發現,她愛上了殺人,渴望主宰他人的命運。
她有時候會恍惚地感到她的爸爸媽媽在天堂裏向她微笑著,看著她。冷辛把張靖初、老羅這些老朋友托付給爸爸媽媽,拜托他們照料這些生前痛苦的病人。而且她也看到,張靖初他們在父母身邊,開心快樂無憂無慮地生活著。
冷辛好像是怕父母孤單,希望多一些朋友陪伴他們,又好像這樣才是與父母溝通的方式。每次送一個人去天堂的時候,冷辛才能像小孩子一樣跟父母撒嬌:爸爸媽媽,這是我的朋友,幫我好好照顧一下。
她渴望父母了解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她渴望將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困難和不快向父母傾訴。然而,她說不出口,她要怎麼傾訴呢?如何表達呢?隻有通過那些死去的,上了天堂的人帶去自己對父母深深的思念。
小月,該怎麼幫助她去那個極樂世界呢?
冷辛有些犯愁,剛來婦科幾天,對一切還不太熟悉,沒有辦法獨立接觸藥物。通過姚樂,不,那不太好,她不想連累朋友。而且小月是案件受害人,法醫和警察都隨時關注著她的病情變化。怎麼辦?用什麼方法能讓小月安詳的重生,讓那個罪犯得到嚴懲,同時又能躲過法醫的屍檢呢?這真是一個撓頭的問題。
又是一天百無聊賴地渡過了,婦科病房裏的病人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每天,同樣的故事都在上演,隻是故事的主角在不斷變換。
刑偵科那邊傳來的消息並不令冷辛滿意,郭敬明雖然經精神鑒定屬於完全刑事能力人,對自己的罪行負完全責任。但是鑒於其有投案自首情節,小月的病情又恢複的不錯,很有可能量刑不會過重的。那個禽獸,也許在監獄裏呆個十幾年又出來逍遙了。
怎麼辦?用什麼方法?冷辛每天想的就是這個問題。她在掃床時想,她輸完液想,她打完注射針想,甚至在泡空針管的時候想。
等等,空針管!冷辛腦子裏一個念頭快速閃過,怎麼忘了這個呢?輸液和肌肉注射時都要推滿藥液就是為了防止空氣進入體內引起空氣栓塞。如果不用藥液,直接將空氣從她現有的靜脈通路推注,這樣法醫不就查不到了嗎?
想法一旦形成,就抑製不住地想要馬上實施,但是這件事非同小可,公然在警察眼皮底下做案,如果不是絕頂的聰明就是絕對的愚蠢。冷辛不是蠢材,此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轉眼又到了星期五了,周六日冷辛休息,必須馬上實施。痛苦應該盡快結束,中午小月的媽媽出去打飯了,病房內隻有小月一個人。冷辛給小月去換輸液,上午小月有一支肌肉注射針,冷辛一直拖著沒有打。她跟姚樂說,等到換輸液時一起打吧,其實她在等待中午這個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