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幹爽的衣服,王達通小心翼翼地躺到了床上。床和這間屋子一樣破落,人才躺在上麵,便發出咯吱咯吱的痛苦呻吟,一幅隨時可能垮塌的可憐相,讓王達通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對待這張可憐的小床,生怕把床壓散了架子。
“好香啊!”腦袋靠在擺在床角的單薄被子上,一股淡淡的幽香湧進了王達通地鼻孔。聞著這好聞的香氣,王達通腦袋裏全是那好聽的聲音,這讓他覺得有些費解,自從十五歲的時候,經曆了那場慘禍,他以變得心如鐵石。雖然身邊流水般地換著女人,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他的心中占據過太重的位置,即便是當年容貌最美,最會逢迎地洛清芝。
想著想著,疲倦便如潮水般的湧了上來,十幾天的露宿風餐,即便是王達通如此強悍的身體也微微有些吃不消了。也可能是這個簡陋但溫馨的環境讓他腦袋中那根始終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慢慢地王達通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恍惚間他來到了一個巨大的花園,花園按照傳統的江南風格建造,一草一木、一亭一閣、一石一水無不精心雕飾,令人心臨神怡。
和煦的微風輕輕掠過發梢,王達通猶如喝了一杯陳年的醇酒,竟有些醺醺然了,這不是自己的家麼?最快樂的時光都是從這座園子裏度過的,壓抑了許久的童年心性顯現出來,王達通閉著眼睛,隻憑感覺朝前走去,父母此時也應該在前麵的小亭中觀魚看景呢吧?
微風帶來了一縷清新,那是湖水的涼氣,王達通睜開了眼睛,一道回廊出現眼前,走在貼水複廊上,迂回曲折,輕巧幽深,旁邊廊壁上有眾多漏窗,各式花紋窗格,無一雷同,實是巧奪天工。
廊子的盡頭連著湖心的一座小亭,小亭古樸,四簷飛翹似翦水飛燕欲起,湖水清明澄澈,似一潭玉鑒瓊田,魚戲清漣,垂波倒影,一位溫文儒雅的俊美男子攜著一個典雅端莊的貴婦人對著亭下指點著什麼,王達通行至近處,眼見佳人美景兩相宜,竟不忍走近了去。
正自看得出神,那觀魚的貴婦竟似突然有了心靈感應,螓首突然轉了過來。“瀚超”貴婦一聲嬌呼,兩行珠淚自那張吹彈得破的俏臉上滾滾而下。
“母親”聽著那個久違了的名字,即便王達通心如鐵石,此刻也不覺雙腿發軟,像是踩著雲彩般踉踉蹌蹌的搶了過去。
“站住!”不等王達通搶到女人身前,那儒雅男人突然搶身擋到了女人的身前,一張俊臉上肌肉扭曲,聲色俱厲的怒聲說道。
看著麵色鐵青地父親,王達通懵然立到了原地,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父親厲聲說道:“你的身上怎麼如此大的血腥氣?”
“這”父親的質問讓王達通喏喏不知如何接口,自己身上的血腥氣那能小得了?這些年的黑幫生涯,無數次的生死搏殺,早讓自己的雙手沾滿了血腥。就在王達通低頭想著該如何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曆說給父親的時候,耳際忽然傳來一聲慘呼。
突然的變化駭得王達通猛然抬起了頭,母親麵上帶著的驚慌失措一絲不差地落進了他的眼中。順著母親顫抖的手指,王大通低頭看去,汗水頓時自他的頭上涔涔而下。“怎麼會這樣?”
剛剛怒目橫眉、生龍活虎地父親,此刻卻爬伏在地上,變成了一具冰冷地,毫無知覺地死屍。花白的腦漿和扭曲變形的四肢,還有那脫離眼眶,原本漆黑明亮、此刻變得黑糊糊,粘稠地眼睛,看得王達通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