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應武看著小外甥跑出殿外,又回過頭來,對母親說道:“在驥州別館,靜虞和璟彥遇刺,璟彥為保護靜虞受了點傷,據說是衝著靜虞的,像硨馳國內部派出的人,恐怕與後宮脫不了幹係。”
“後宮本就是最肮髒的地方,盡是用些肮髒的手段!”栗太妃目光冷冷的,咬著牙說了這兩句,眼睛一閉歎了口氣,“我也是這般,都已經做了太妃,還在謀劃著他人的命運。”
劉應武知道母親在說誰,不禁皺了下眉,“王釉胭還真豁得出去,不過到底還是得不償失,失算了。聽說皇兄懲戒了韓珞雲夫婦,太後都沒說什麼,其實何必呢,雖是妾室,懷的也是璟彥的第一個孩子,王釉胭太心急了。”
“這個女人的心夠狠,隻可惜算錯了一步。”栗太妃緩緩睜開眼睛,悠悠的說道:“不徹底了解這個男人,做再多事也隻會功虧一簣,女人之間的鬥,鬥得無非是這個男人的心。璟彥的心根本不在王釉胭身上,失了自己第一個孩子,他竟一點不在意。”
“不過,這次也多虧了璟彥,否則靜虞就危險了。”劉應武麵露難色,輕聲道:“璟彥為靜虞做了些事,早上我收到靜虞乳母傳來的消息,在驥州時,璟彥交給靜虞一個人,原是宮中的醫女,說是做軍師之用,以護靜虞周全。”
栗太妃對此感到大大的意外,劉璟彥跟她沒什麼接觸,與女兒接觸得更少,說是姑侄,其實疏遠得很,怎麼就費心做這些安排了呢?而且都沒告訴他們一聲......
“他這做法我就看不懂了,悄悄安排此事,是不打算跟咱們說,還是沒抽出空來?”栗太妃心有疑慮。
劉應武也說不清楚,但不管怎樣,妹妹身邊有個人守護著總是讓他安心的,這鞭長莫及的感覺如同生死隔絕一般,這輩子都難再見了。
“母妃,王家那邊您還要插手嗎?”
栗太妃搖了搖頭,“此次沒撈到一點好處,想必日後也再難翻身了,我本來也沒想助王家成事,太後的侄女不討人喜。”
“可劉璟茂那邊......”劉應武有些擔心。
栗太妃哼了一聲,道:“看情況,到時候再說吧。”
“母妃,太子這回受傷真是意外嗎?”劉應武有些疑竇始終在心裏難消,“那馬是太子宮馴養,當時又沒什麼突發狀況,怎就受了驚嚇將人摔下來了?更奇怪的是,四五個人都拉不住,眼睜睜看著太子傷於馬蹄之下,實在令人不解。”
“皇上怎麼說?”栗太妃問道。
劉應武回想著當日的情形,說道:“皇兄得知後命獸醫檢查過馬匹的身體狀況,據說什麼都沒查出來。”
“怎麼沒讓太醫看看呢?”栗太妃疑道。
劉應武歎了聲,“當時太子傷得嚴重,一來太醫都守在太子宮,二來皇兄下令將那馬處死了。”
“一匹馬而已,這麼快就處死了?”栗太妃蹙了蹙眉。
“璟茂在皇兄麵前痛斥此馬,加上皇兄看太子連日吐血心急如焚,這一氣就下令處死了。”劉應武惋惜的搖著頭,“總覺得劉璟茂此舉不那麼簡單,就算要處死也不必急在一時,馬身上一定有線索,也一定與他有關!”
栗太妃目光轉冷,透著鄙夷之色,“他大概是擔心皇上緩過神來要詳查此馬,也怕璟彥回來盯著那馬不放。現在好了,什麼線索都沒留下,皇上是不可能懷疑到自己兒子身上的,隻當是畜牲反了性,一場意外罷了。”
“這一場意外險些要了太子性命。”劉應武將杯子攥得進了些,有些咬牙切齒,“皇兄太過於信任璟茂了,前幾日還誇他手足情深,忙到再晚也要去太子宮問安。”
劉璟茂讓栗太妃生厭,可偏偏就是這個討厭的人將她的外孫救出了火坑。事後,栗太妃詢問過朱子嶽,當時朱老夫人是不同意的,並非如劉璟茂所言那樣輕鬆就把人帶出來了,而是有些威脅之意。朱老夫人的確不喜歡現在這個兒媳,也不滿兒子對孫兒漠不關心的態度,但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怎麼也不想家醜外揚。
聽朱子嶽說,是劉璟茂先對朱奎說了什麼,又找到朱老夫人講明利害,這才要出了朱子嶽。
栗太妃手中握著一塊翠玉佩環,這是長女的遺物,原本一直在朱子嶽身上,卻被那位朱夫人給扯壞了,翠玉也被摔得有了瑕疵。幾日前,朱子嶽找了出來請她重新修好,栗太妃隻能將緩帶更換卻無法修複翠玉上的裂紋,那一條條細細的痕跡如同女兒破碎而短暫的人生,叫她每每撫摸,每每心傷。
“母妃......”
“若時光可以回轉,我寧死絕不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