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小少年不足誇(1 / 3)

雖說前世幼時也跟隨爺爺奶奶在農村呆過,然而終究沒能有眼前汗水村綠林繞村,天明氣闊之景象,不由得激發了他前世十多年都沒再有過的少年詩情。

隻是,饒是他已活了一世,對於禍從口出這個道理還是不明白。水生聽得他稀裏糊塗一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接話道:“二子,你說的是啥意思嘞?”

二子轉過頭去,憐憫地看著水生,意味深長道:“生哥兒,你咋這都不知道?此乃陶潛的歸園田居中一聯,意思是在東邊的籬笆下采摘菊花,悠然自得,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南山妙景,心中徜徉,特美吧。哈哈,這也是好些文人逸士的理想生活啊。”

“這有什麼美的?”水生當然不明白悠然見南山的樂趣,隻氣得二子一陣恨鐵不成鋼,罵了句“對牛彈琴”,便操起黃泥將這一聯古代隱士的理想寫在了祠堂外的圍牆上,末了忽然想到:也不知這是個什麼地方?在這陌生世界的曆史長河中,是否仍舊留下了那位隱士陶潛的聲名?

二子本意不過是向水生炫耀文采,卻不知已在村中引發了滔天大浪。當夜水生回到家中,便告知他爹六叔六嬸兒,六叔自覺這不是件小事,當即帶著水生,趁著月色,敲開村長家門,接著又夥同村長及附近幾個年高德望的老家夥,拄著拐杖,手持燈籠,一行人往祠堂趕去。

由著水生領著眾人到了白天二子留下墨寶之處。一群老家夥立即上前圍攏,瞻仰聖跡般看著歪歪扭扭十個字,當下一脾氣暴躁的老家夥喊道:“大春,快念念,啥意思?”

村長名為李大春,他十多年村長的威勢漸重,當今村裏,也就這幾個老家夥敢直呼其名了。村中極重禮教,他素日裏對幾個老家夥也頗為敬重,這邊老家夥一催促,他立馬把眼睛遞上前去,紅著臉念出聲來:“采菊什麼什麼下,什麼然什麼南山。”

“啥意思?”

村長結結巴巴道:“老叔,你也知道,當年村裏供我讀書,我,我是個沒本事的,哪能認得全這些字嘞。不過瞧著二子這一行字,倒是頗有些門道的,至少我是沒這個本事的。”

原來,汗水村也不是沒人讀過書,隻是村中實在太窮,隻好每一代人選出一個好苗子,然後舉全村之力供此一人讀書,上一代選出的便是村長李大春。李大春卻實在不是個讀書的苗子,讀了十多年,連個秀才也沒考上,但饒是如此,他也因讀了書這件大事,成功的接替了村長之位。

近二十年來,村中人口增長了五六十人,但耕地卻沒增加多少,村民們生活日漸拮據,以致這二十年也無財力能夠供養出一個讀書人來。李大春身為村長,自是最為憂心此事,眼見村子日漸衰落,他也真是怕汗水村這個‘禮教聖地’毀在他的手裏。如今有了一線希望,他恐怕比旁邊的一眾老家夥還要高興。

依著一眾老家夥的意思是當即便要撬開二子家的大門,詢問二子從哪裏學來的識字本事,但他作為村長多年,畢竟有了些見識,更加穩重,立馬勸道:“各位叔伯,今夜太晚,二子早已歇息,咱們前去打擾恐怕不好。”

“有啥不好的,論輩分,咱們可都是他爺爺輩了。”

“二子如今可不一樣嘞,咱們今晚先回去,想好了該如何說,明日一早,大家再一起聚到我家,對好說辭,再一同前去便是了。”

眾人對‘二子如今可不一樣’這話倒是深信不疑,甚至有老家夥雙手作揖,神神叨叨地說著,“文曲星下凡,咱們這些莽夫可別衝撞了。”

當夜,這一群人沒一個睡的著的,但各自心裏都懷著忐忑欣喜,充滿了希望,汗水村要變天了。

第二日,老木叔父子扛著鋤頭,想著趁早上日頭不高,多幹些活,剛打開門便見村子裏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往自己家趕來,心頭莫名其妙,父子二人對望一眼,皆是疑惑地眼神看著對方,“難道你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