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亦風回到家,將自己關進房間內不出來,這麼多的事情堆在一起,現在一時間根本來不及完全消化。他將手中的兩塊玉牌放在一起,見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終於長舒一口,把兩塊玉牌掛回脖子上,“呀呀~”床下忽然傳出奇怪的聲音,鄭亦風趕緊彎腰去查看,一隻藍色的小家夥提著一盞藍色紙燈籠蹲坐在床下,瞪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模樣萌那得能將人融化。
“哎?!”鄭亦風驚喜的道,“怎麼到這裏來了?快出來。”
藍色小東西慢慢從爬出來,那隻大頭不停往他身上蹭,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抱著他的小腿一個勁兒的哭,鄭亦風輕拍它的腦袋,問:“你哭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小家夥渾身發抖,伸出那雙小手哭著給他比劃,嘴裏“呀呀”說著他聽不明白的話,不過從它的表情和動作上來看,下麵似乎發生了一件大事,鄭亦風低頭沉默著,已經預感到了些許,該來的,終究躲不掉。
夜幕悄然降臨,鄭亦風斜靠在床邊,腦子裏的脆片逐漸變得清晰,那藍色的小家夥窩進被子裏呼呼大睡,紙燈籠從不離手,也未曾熄滅。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的前夕,夜靜得可怕,他無法確定自己睡著以後還會不會再醒來,亦或者,就這樣永遠的沉睡下去。
“篤篤篤!”一連串沉重的腳步從他身邊奔跑而過,鄭亦風猛然睜開眼睛,見自己站村裏的一條油柏馬路上,一個人影停在他不遠處,指著他跟前那隻藍色的小東西,用那嘶啞的聲音道:“接引燈......”
鄭亦風這才知道,原來它的名字叫接引燈,接引燈提著燈籠照亮眼前一小塊空地,鄭亦風望向眼前搖搖晃晃的站著的人,那人兩條小腿呈現詭異的X形彎曲,似乎被人打斷了。他心裏一驚,從那人的穿著打扮上來看,與自己打撈出來的浮屍有幾分相似,試探性的問:“你是?張叔?”
那人猛然抬起頭,慈眉善目,到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駭人,他歎了口氣道:“哎,也就隻有你記得我了,阿風啊,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要被接引燈帶去下麵了,實在可惜啊。”
鄭亦風聽明白了他的話,這接引燈似乎是引導人死後去該去的地方,張叔一瘸一拐的轉過身,那雙嚴重畸形的腿跑得飛快,隻聽見“篤篤~”的腳步聲,人已經不知去向。“追!”鄭亦風本能反應跟了上去,接引燈腿腳短,不一會兒便他被甩在身後。
張叔在村子裏來回跑了好幾圈,左顧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麼人,沉悶的腳步聲惹得各家的犬吠不止,鄭亦風累的氣喘籲籲,弓著身子在遠處不停喘氣,張叔站在一戶人家門前大喝三聲“喂!出來!”,許久,不見這戶人家有半點動靜,張叔索性扭過頭朝著樹林奔去。
鄭亦風很想弄明白這樣一個老人到底經曆了什麼,究竟是誰用了這樣殘忍的手段,其行徑實在令人發指,見張叔又跑遠了,不敢稍作停留,隻得加快步伐。
這樹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夜鴉的鳴叫尤為刺耳,走在林中,讓人感覺到莫名的陰冷,鄭亦風下意識拉緊身上的衣物,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呀呀~”接引燈提著小燈籠朝他跑來,宛如螢火微光,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接引燈似乎很熟悉這裏的一切,走在前麵為他開路。
一陣寒風掠過,鄭亦風敏銳的感覺不對勁,抬起頭環顧四周,一隻隻白色的影子從樹後探出半個身子,越聚越多,隱隱約約,詭異非常。鄭亦風倒吸一口冷氣,感覺到了隱藏在這其中的殺意,來不及多想,一把將提起接引燈撒腿就跑。接引燈倒掛在他手上,由於奔跑的幅度劇烈晃動,已經吐出了白沫。
“我擦!”鄭亦風腳下踩空,摔了個狗啃泥,手中的接引燈被拋向空中,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接引燈縮成一個團,在落地的瞬間滾進了遠處的草垛內。鄭亦風捂著受傷的下巴從地上爬起來,白影們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瞪著一雙雙空洞的眼眶盯著他,緩緩舉起一隻胳膊,指著他的鼻尖。鄭亦風咽了口口水,脊背陣陣發涼,整個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多餘的動作,白影們的手忽然齊刷刷的指向一邊,鄭亦風本能的順著它們指的方向扭過頭。
隻見三四個人從遠處慢慢走來,再回首,那些白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鄭亦風愣在原地。那四人穿著迷彩服逐漸靠近,他們骨瘦如柴,眼睛突兀,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從眼眶中掉出來似得,這幾個人似乎看不見他,說笑著從他跟前走過。鄭亦風注意到其中一個人手中拿著一朵好看的花,那好看的花不是別的,正是罌粟花。難道?!他暗驚,順著那幾個人臨來的方向跑去,不,是飄去。他從剛剛開始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自己明明是在跑,也感覺到累,但是無論如何,始終感覺不到自己腳下存在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