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染一夜幾乎沒睡,想著這些年來父親對她的疼愛,想著母親不明不白的死去,想著自己這些年受的苦痛,他知道父親說得都對。
可是,嚴明能打退幾個小混子,甚至能在車禍中死裏逃生,他能對付得了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嗎?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賊已經撒了那麼大的網,她在網中掙紮活到現在,還差點再次中招,幸好遇見了嚴明。
現在,賊又惦記上嚴明了,他能逃得過嗎?
可是,不管逃不逃得過,她已經把自己的一顆心給了嚴明,人也是嚴明的了。父親那邊又怎麼辦呢?兩個都是她愛的人,也都是愛她的人,她不能讓他們有矛盾,更不能傷了他們的心。
白小染萬般心思難以決斷,一麵心痛,一麵頭又疼起來。十年來的痛楚又一次襲擊了她,頭簡直要裂開一般。
她臉色蒼白,汗水浸濕了被褥,又怕驚擾到別人。她忍到天明,終於聽到外麵有人走動,才去按床頭的電鈴。
電鈴是通往隔壁護工房間的,以前那裏住著陳小菊,現在空著。這次白小染回來,陳小菊並沒有跟回來,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好轉,自從有嚴明陪著,頭疼病就再沒發作過。誰想到還會有今天!
門開了,進來的是父親。白戰天看著在床上痛苦翻滾的女兒,不禁大驚:“小染,你怎麼啦?小菊,小菊?”他下意識地就去喊護工,喊了兩聲才想起護工已經退回醫院去了。隻好自己手忙腳亂的翻找白小染以前吃的藥。
“別找了爸爸,那些藥,嚴明扔了。他說那些藥,都有問題。”白小染痛苦之餘,還能分出一絲意識看清眼前的情況。
“找嚴明來,爸爸,讓嚴明來。”
嚴明上班去了,剛走。
白戰天調頭站在樓梯上大喊“小張,小張!”小張是他的助理兼司機。
小張從樓梯後麵跑出來,那裏有兩個小房間,其中一間是屬於他的。
“先生?”小張看著白戰天驚惶失措的樣子,這樣的白戰天太少見了,僅有的兩次,都是因為白小姐。
“快去追嚴醫生,他剛去村裏了,讓他立刻回來。”白戰天吼完,來不及聽小張應聲,又回到白小染房間。
這動靜,把樓上林氏叔侄都驚動了,趕緊下樓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白戰天坐在白小染的床邊,握著她的手,用毛巾給她擦著滿頭的汗,低聲安慰,“忍一忍,小染,嚴明馬上就來。”
“怎麼回事,戰天?”林宇霆問。
之前,白戰天跟他們提到白小染時,隻說他這個女兒年輕可愛,沒說過她久病初愈。所以看到這個場麵,都十分吃驚。
“小染她頭疼,很嚴重。”白戰天心痛地說。
“我看看。”林宇霆雖然不是醫生,但畢竟是藥材世家,對醫病還是有些了解的。頭疼這種病,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嚴重起來能讓人崩潰。看白小染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十分痛苦了。
他伸手摸了摸白小染的脈相,微弱而混亂,的確十分嚴重的樣子。可是手頭沒有藥。
林嘉安也翻開白小染的眼皮兒看了看,頭疼當然得吃藥,可是誰出門會帶著治頭疼的藥呢?他跑上樓,拿了一瓶安眠藥來。
“白叔叔,這是安眠藥,是我為了防止失眠吃的,給小染吃點吧?”
白戰天看著寶貝女兒疼痛難忍的樣子,也夠不得對症不對症了,連聲答好好好,先吃一顆。
早有保姆倒了杯水遞過來,白戰天給白小染喂下去一顆安眠藥。
可是頭疼來得太猛烈,一粒安眠藥根本不起作用。林嘉安說,“這樣劑量不夠,再加兩粒。”
白戰天接過瓶子又倒了兩粒出來,喂給白小染。這安眠藥有強製睡眠作用,吃多了,不過是讓人睡著,於病情是毫無用處的。
白小染吃下三粒安眠藥,不一會兒果然睡著了。
還好保姆是個阿姨,白戰天讓保姆給她換下汗濕了的睡衣和被褥,好讓她睡舒服點。這時嚴明回來了。
他一聽說白小染頭疼病複發,不禁心疼起來。又聽說小染被喂下三粒安眠藥,就有點生氣,“白先生,小染以前頭疼的時候,就安眠藥治過嗎?”
白戰天愣了一下,安眠藥又不治頭疼,這麼簡單的問題,他怎麼沒想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啊!”
“為什麼這次給她吃安眠藥呢?”
“她以前吃的藥都不能吃了,說是你說的。”白戰天想起白小染疼得滿床翻滾時還記得嚴明叮囑過她的話,心情真是複雜難辨。
“是的,那些藥都有問題,我讓她不要再吃了,”嚴明歎口氣,“可是,吃安眠藥隻能讓她神誌停止運作,並不能停止頭疼。回頭她醒了,還是要疼的。而且,”他看看白戰天,“在藥效慢慢過去的過程中,她在睡夢裏也會頭疼,還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