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嚴明總得抵抗些風力,才能保證自己不會順著風走。走了十幾米,嚴明忽然笑起來。
“唉,嚴明你這個傻瓜,為什麼要跟風作對呢?如果風要你往哪邊走,你就往哪邊走好了。反正你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生機在哪裏。”
嚴明說完,身子輕巧一轉,順著風向走了。這一下輕鬆多了,他小跑起來,每當雙腳都離開地麵的時候,他覺得風都能把他吹跑一小段路,這樣他就能輕鬆省力的達到更快的速度啦,哈哈!
不知走了多久,嚴明並不覺得累,也不覺得饑餓口渴,天色沒有更暗,也沒有更明亮。
他抬頭看前麵,好象有建築物了。嚴明心中狂喜:有人就有希望,不論是敵是友,都有了知道身在何處的希望,以及知道所去何方的希望。
嚴明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想著萬一遇到的是敵人,他還得跟人打架,或者趕緊逃命。所以,他現在得好好調整一下。
嚴明調整好心態,站起身來繼續往前小跑。越靠近那些建築,腳下的礫石越小。頭頂的烏雲好象跑得更急了。
“你們忙著去哪兒啊,雲?”
沒有人回答他。嚴明又笑著仰頭大叫,“小染,文靜,你們在哪兒啊,你們想我嗎?我很想你們。師父,師父,你怎麼不來幫我呀!”
叫完了,眼淚流了下來。嚴明抬頭擦了一把,仰頭看了一會兒忙碌奔波的雲,自己又往前飛奔而去。遠處雲影變幻,雲影下的建築物輪廓也明晰起來,那是鑿在山壁上的洞穴,一排排,張著黑洞洞的大嘴巴,迎接著風和沙石。
嚴明站住看了一會兒,對那些洞穴有些失望。雖然那些洞穴周圍,雕了圖案花紋,可是明顯被風吹得久了,已經斑駁陸離,陳舊不堪,看起來死氣沉沉,沒有人類近期活動的跡象。
不過,既然來了,不妨近前看看吧。嚴明繼續往前走,隻不過這次,他不再小跑了,他一步一步走,注意著那些洞穴,生怕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會突然跳出來嚇到他。
嚴明多慮了。他走到那些洞穴的近前,看清地上的東西時,冷意從背脊爬上頭頂,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洞穴前的地麵上,滿是白骨,鋪了滿地,或者堆成一堆。嚴明留意看了一下,頭骨、肋骨、臏骨、脛骨,都是屬於人的,可是都是散亂的。
這些人,是被肢解而死,還是死後被肢解?為什麼那些骨頭沒一件完整的?
嚴明站在那兒,不再前進。白骨的地麵隔在他與那些洞穴之間。嚴明要想看洞穴裏麵是什麼樣子,就必得踩過那些白骨。可是他若不進洞穴察看,他走了這麼遠,又是為了什麼呢?
最後,嚴明決定踩過那些白骨,進入洞穴一探究竟。
嚴明往前跨出一步,踩在白骨上。骨頭在腳下發出哢哢聲,時間太久,已經脆化,腳一踩上去,就折斷了。可是這聲音實在讓人難以消受,嚴明定定神,才能把那種惡心和汗毛倒豎的緊張壓下去。
又往前走了幾步,腳下是連續不斷的哢哢聲。嚴明快走到洞穴口時,忽然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音,好象蠶吃桑葉,又象秋雨落在樹葉上,打出一種密密的細碎的聲響。
嚴明站住腳,側耳細聽這種聲音,判斷著這到底是哪裏發出來的。
他看看遠處,又低頭看看腳下,那聲音肯定是在一個很大的範圍內發出,好象在遠方,又好象就在腳下。
嚴明底頭盯著腳下,然後他就看見一條條灰白色的蟲子,潮水一樣從白骨下麵溢上來。嚴明那超好的視力,能看見蟲子前端咀嚼式口器中細密的顎須不停地顫動。
嚴明一陣毛骨悚然,他抬起腳想躲開那些蟲子和顫動的口器,可是卻沒有下腳的地方,那些蟲子很快漫上白骨,鋪滿了嚴明目力所及的地麵。
嚴明既不會飛,又不會輕功。他隻能盡力往高處飛奔,可是仍不可避免地踩到了那些蟲子。嚴明耳中聽到細微的劈啪聲,是蟲子被踩爆的聲音。嚴明胃裏一陣翻騰,喉嚨裏幹嘔幾聲,什麼也沒吐出來,腳下停也不敢停地直往高處跑去。
高處就是那一排排洞穴。
跑到蟲子沒有爬到的地方,嚴明把鞋子底往一根白骨上蹭了蹭,白骨上被他蹭下一層蟲子的屍體。嚴明不放心,又前後左右的看了一圈,這一看不要緊,嚴明發現他的鞋幫上爬上幾隻灰白蟲子。
嚴明趕緊又是跺腳,又是雙腳互蹭的,好容易把那幾隻蟲子弄掉地上,他覺得自己手腳都發抖了。沒辦法,這類爬蟲總是讓他覺得特別惡心,他用藥從不用這些東西。
隻見那幾隻蟲子從嚴明的鞋子上掉下來,飛快地往他蹭下來的蟲屍上爬去,爬過的地方,白骨幹幹淨淨,哪裏還有蟲屍。
嚴明又是一陣幹嘔。眼見著鋪了滿地的蟲子從斜坡下漫上來,嚴明趕緊繼續往上跑。他邊跑邊想,那些蟲子吃蟲屍,如果遇見人,他們會吃嗎?肯定會!自己不想成為它們的食物的話,就得盡力不讓他們追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