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天璿(一)(2 / 2)

徐霽也走下來,在雪地上踩出一個個洞,像孩子似的看著自己大腿以下陷進白雪。一著急想走大步,人就會摔在雪裏,在雪地上印出個“大”字。

天界沒有雪,小河村的雪沒有這麼大,每年下個兩三場,每場雪隻有薄薄一小層,就能引得孩子們歡呼著玩上一整天。

所以,嚴明看著自己的師父在雪地上玩得像個孩子,玩心也被激發出來,他抓起一把雪,團巴團巴向師父擲過去。雪球砸在毫無戒備的師父肩頭,濺得雪沫橫飛,嚴明樂得哈哈大笑,笑聲傳出去老遠,在山穀間回蕩。

徐霽驚慌四顧,壓著聲音道:“嚴明你個小混蛋,知道有個詞叫雪崩嘛?”

嚴明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當然知道的個詞,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注意力實在是被這麼壯觀的雪吸引了,把“雪崩”這個詞完全忘記了。

嚴明剛想說抱歉,就聽頭頂傳來悶雷滾滾聲。正在奇怪這時候怎麼會打雷,就見頭頂雪沫紛紛而落。

嚴明叫聲“不好”,伸手抓住師父飛竄出去。一離開他們剛剛停留的山坳,嚴明就帶著師父飛了起來,身後銀白色的雪山峰頂坍塌下來,發出雷鳴般的響聲,那響聲又震得對麵山頭積雪坍塌下來,又是一陣轟鳴。

如此在這一帶山穀裏形成連鎖反應,接連不斷的雪崩發作,嚴明已經帶著師父飛停在半空,望著腳下騰起的雪霧,嚴明連道僥幸:“幸好我會飛,不然咱們都得被雪埋啦。”

徐霽哼了一聲,“這麼大的雪,咱們在這樣陡峭的山間,你也敢大聲說笑。”

嚴明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的疏忽,沒想到這個。哎,師父,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呢,長了教訓,下次一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隻是可惜了我們的車。”

“這麼大的雪,車早就用不著了。”徐霽說。

“可是要不沒有它,這大雪天的我們在哪兒休息呢。如今被雪埋了,回去還得賠租車行錢呢。”

“錢不錢的都好說,人沒事就好。大雪天的,你能帶著我飛這麼高,還怕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住宿?”可不是嘛,嚴明現在可不是凡人了,是仙。還用擔心沒地方睡覺嗎?

雪有齊腰深,在地麵行走已經不可能了。車又被雪埋了,也不必回到車裏去了。那就在天上飛吧,反正現在這天氣,山裏一定不會有人。

嚴明帶著師父往山裏飛去,邊飛邊放出神識尋找熟悉的氣息,同時也回想著識海中看到的天璿所處的地形,努力辨認著下麵的山勢,尋找相似的地形。

飛行的速度比徒步快得多,又不受地形影響,什麼地方都去得。在地麵上走的時候,還覺得風太大,吹得人冷得受不了。這在高空飛行,風倒小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為剛下過雪所以沒什麼風,還是因為高空風力就是小。總之嚴明和師父高高在上,呆得還挺滿意。

嚴明的神識像雷達般掃過一座又一座山峰,一個又一個山穀,太陽斜向西方時,嚴明的雷達搜索到異常了。他又嗅到了那種氣味,熟悉的氣味。

“應該就在這附近,”嚴明對師父說,“師父,你能聞到那種味道嗎?就是你說的我身上的味道。”

“我能聞到,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呀。”嚴明把師父背在背上,師父的臉就在他的臉旁。

“我是說空氣裏,跟我身上一樣的味道,但不是來自我身上。”嚴明說著往下降,在落地之前還特意大喝了一聲,讓不穩定的雪塊先崩塌,免得他們在地麵上再來一回。

越往下氣味越濃,嚴明又問:“師父,你聞到味道沒有?”

師父聞了聞,“還是你的味道嘛。”

嚴明再往下降,又問了一遍,終於聽到師父說:“啊,聞到了,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樣。”這時嚴明和師父已經站在雪地上了。這是一個山頂如平台一樣的地方,三麵是峭壁,一麵有道山梁通往另一座山頭。

平台不大,但也不算太小,嚴明和師父在上麵來回走著,想找找看味道是哪裏散發出來的。嚴明嗅覺靈敏,他幾乎是被氣味牽引著走到南麵的懸崖邊。嚴明先把雪都推下去,然後趴在懸崖邊往下看。

難得這滿是石山的懸崖邊,一塊突出的石崖上積著些土,旁邊又被伸出去的一塊石頭擋住上麵掉落的雪塊。那塊土層上,生著一朵青白的花,卻不是雪蓮。

“咦,師父,你看,”嚴明趴在懸崖邊往下看著,嘴裏喊著師父。

“看到什麼了?”師父站在嚴明背後也往下看。

“那朵花長得像雪蓮,但不是雪蓮。那是什麼花?”嚴明問。

徐霽看了一會兒,低聲道,“那是天璿花。”

“啥?天璿?花?”嚴明回頭看師父,想看看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他人趴在地上,頭扭過來,覺得自己都快把脖子扭斷了。他看到師父一臉端正。

“這是天璿開出來的花,世上獨一無二的花。天璿在下麵。”徐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