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因.紮赫瑞斯的母親到底姓甚名誰,來自何方,不管是費因.紮赫瑞斯也好,還是陸斐尹也好,在內心深處總是不能忽略這個疑問。眼下,葛雷.威爾納,這個自稱是費因親外甥的老人,向他揭開了謎底。
一個世紀以前,有一對同父異母、年齡相差甚遠的兄妹,名字分別叫安德魯和艾宓爾。兄妹倆父母早亡,當艾宓爾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安德魯作為一個掛名在雇傭兵公會的獨立傭兵,已經仗著一把鏈錘、一杆長槍闖出了很大名氣,並且和維克堡的魏瑪伯爵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時人稱他們為“維克堡的雙蛇”。
在安德魯的協助下,短短數年裏,維克堡在與海盜的交鋒中屢屢旗開得勝。魏瑪伯爵把安德魯的事跡向當時的瑪修斯族長進行了彙報,結果大受賞識。族長以聖提拉那聯盟最高統治者的名義,把安德魯冊封為伯爵,並把臨近維克堡的一塊采邑和周邊大片領土劃歸安德魯名下,作為供養他和接受他代管的領地。
然而安德魯拒絕了冊封。
“我並不是為了貴族頭銜和封地而作戰的。”安德魯這樣對他的好友說,“我為家鄉的人報仇,為弱小者討回一個公道,我靠我自己的努力從公會掙得酬勞,對我而言,這些收獲已經足夠。我不想當貴族,那種充滿了虛偽和束縛的生活並不適合我。”
安德魯並沒有意識到這番話也諷刺了自己的好友,但魏瑪伯爵也沒有生氣。
伯爵告訴安德魯,這種拒絕雖然符合他的真性情,卻是對瑪修斯一族統治權威的質疑,甚至是否定。為了維護權威,瑪修斯一族必定要采取懲戒行動,由此可能導致的流血事件,肯定不是安德魯所期望的。伯爵的建議是采取迂回的法子,既能婉拒瑪修斯一族的恩賜,又不至於觸動他們的權威。
安德魯並不是一個愚蠢粗魯的傭兵,於是他去找那位“高高在上的家夥”,向他表明心跡。安德魯的提議是,自己隻保留象征伯爵身份的銀質橡葉勳章,不設立自己家族的紋章;封地大部分交給魏瑪伯爵代管,其餘一部分劃分給梅梅爾等幾位伯爵。據說,事後這些伯爵還特地召開了一個臭名昭著的分地會議,他們僅僅用尺子進行丈量,就導致上萬農民和他們的土地成為交易品。
魏瑪家族新啟用的雙蛇紋章也因此得來。
星落曆二一五年,安德魯創立寶塚歌舞團,利用自己的人脈關係,拿出畢生積蓄,招募了一批年輕有為的演員。在安德魯的努力下,寶塚歌舞團很快發展為當時最受歡迎的演出團體。他們演出喜劇、悲劇、宮廷舞劇和滑稽戲,還別出心裁地聘請半精靈擔任馴獸師,讓他們的馴獸表演成為有別於其他歌舞團的一大亮點。
艾宓爾.威爾納出生於星落曆二零五年。寶塚歌舞團成名之時,也正是艾宓爾風華正茂的時候。作為歌舞團的首席琴師,在曼圖亞的一次巡演途中,艾宓爾偶然遇上了正在國外遊曆的潘瑞爾.紮赫瑞斯二世,兩人墜入愛河。
然後,十九歲的女琴師受邀到精靈國度去住了一陣子。
當時,歌舞團裏多數人都認為艾宓爾過於離經叛道,然而安德魯卻表示了理解和支持,既然這位形同父親的兄長都默許了妹妹的私奔行為,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麼。
艾宓爾後來離開了精靈王國,但也沒有再回到寶塚歌舞團,隻是告訴安德魯,她為潘瑞爾生下了一個兒子。她開始四處流浪演出,最後嫁給了帕拉迪奧的一個商人。
兄妹倆時常通信,安德魯也時常拜托北陸的朋友去打聽費因的近況。再後來,寶塚歌舞團換了一任又一任,安德魯也把本族的故事一直留傳下來。
葛雷是安德魯的孫子,今年他已經五十一歲,再過兩年,他就要把團長一職移交給自己的次子——長子對演藝事業既無天賦也無興趣,如今作為梅梅爾的一名市政官員,已經在市區成家立業了。
費因沉浸在深深的追憶中。母親的身世已經完全浮出水麵,這使得他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感更加豐滿起來。他毫不置疑葛雷這番故事的真偽,因為一切聽起來都合乎邏輯,關於自己的一切細節大致上都沒有出錯。
那麼,葛雷約他見麵,隻是為了認親嗎?他冷靜地想。
“我還有一個疑問——茫茫人海,你是如何得知我人在維克堡的?是通過魏瑪夫人嗎?僅僅依靠費因.瑪斯坦這個名字,你並不能斷定他就是我吧?”當葛雷轉身去打開一隻小木箱上的銅鎖時,費因提問道。
“也不完全是通過她。事實上,具有我們家族血統的人,如果發色是純黑色,兩隻瞳孔會略偏深藍色,這樣的人在大陸上非常罕見。我也是聽說有這樣的人出現在維克堡,又通過伯爵夫人打聽到您的名字,這才決定借著到此地巡演的機會來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