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上的現實人類都習慣於戴著各式各樣的麵具為人和處世,家教、稟性、修養和本身的氣質、風度都可以影響麵具的可信程度,而且,越是地位和身份高人一等的階級,麵具就越厚重,越繁多,越具有善變性。
杜二爺無疑就是最高明的變臉藝術家,目送著軒轅青涯和施少暄幾人走出紅街酒吧,滿臉真誠的笑意瞬間凝結,慢慢蹙緊的眉頭和精明到令人心驚的眼神,加上嘴角陰冷的弧度,終於與他的頭麵身份貼合起來,這個時候的杜胖子擁有足以令人仰視的梟雄氣質,不怒自威。
“看看你們幹的好事,”杜二爺回身狠狠的盯著驚魂方定的薛淩天和鄯熊,“二十好幾馬上奔三十的人了,真不知道是不是都活到狗肚子裏。”原本哀嚎慘呼的孫易水身痛心碎早已經昏厥過去,杜二爺沒有心思更沒有興趣搭理這個注定要被家族拋棄的可憐倒黴蛋,同他們這種人講同情心就像與恐怖分子談和平一樣不現實,同情心?那玩意泛濫成災還能混江湖麼?
薛淩天和鄯熊總算沒有世故到六親不認的地步,一左一右挾起不省人事的孫易水,前者慘笑著向杜二爺道:“二叔,是我們太歲當頭,泡個吧也能牽扯上軒轅青涯這隻老王八,不過,這事總不能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善罷甘休,遲早這場子我們要找回來,我就不相信他真能在這東北地麵上隻手遮天。”
杜二爺瞥了他一眼,手中玩弄的兩枚鐵膽滴溜旋轉,另一隻手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角,魯七急忙趨前點燃,杜二爺抽煙有個習慣,吸進嘴裏多少,瞬間就吐出多少,絕不會有半絲吸進肺裏,與注重自身健康無關,他隻是覺得一旦煙草刺激過甚,人就會或多或少產生興奮感因而片刻失去冷靜,混他們這一行在某些關鍵時刻失去冷靜意味著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著一群好事者漸漸散去,散台區重新恢複群魔亂舞的狀態,杜二爺眼睛微微眯起,陰冷道:“軒轅青涯驕橫刻薄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得罪的敵人遠多於結交的朋友,但直到今天仍能站在這裏威風八麵,本身就說明了他的深厚實力,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沒有十分把握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要動就要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心機深沉的薛淩天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旁的鄯熊卻完全一副蠢蠢欲動的高姿態,兩者高下立判,杜二爺不屑的瞥了鄯熊一眼,這種人混江湖,注定隻能成為上位者的踏腳石,光有武力沒有腦子的白癡在這個圈子裏多半扮演犧牲品的角色。
突然想起一事,杜二爺目光一凝,問道:“那個一身廉價裝扮同我有的一拚的年輕人是誰?在這種情況下仍然可以保持波瀾不驚淡然自若,這樣的年輕人,不簡單啊。”
“一個傻逼,”鄯熊搶先回道:“不自量力的還想要伸張正義。”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薛淩天怒瞪他一眼,回頭看向遠處觸首低語的孫連成和董天元,道:“不清楚,不過能和那邊董家老三沾上點關係,再普通也不至於籍籍無名。”
“哦?”杜二爺微有詫異的臉色一動,想了想,轉身走向董天元,回頭低喝道:“還不趕緊叫救護車,趙家這個廢物丟了一條腿,你們還希望他把命也搭上?”
兩人回過神來趕忙動作。
走到董天元和孫連成身前的杜二爺又戴上了他那張善笑盈溢的精致麵具,笑的無比真誠,道:“三少好興致啊,這種小場麵您也興致盎然,那兩個白癡不懂事,我這做長輩的代他們向您賠禮了,今天一切花銷算我的。”
“客氣了。”董天元笑容可掬,充滿了質樸純真的孩子氣,“二爺,有事?”
“您哪位朋友氣質、風度過於常人,是哪家的少爺公子?道上的青年一代,我還真就沒碰到過這麼出色的年輕角色呢。”杜二爺笑道,隨即脫下布鞋,沒穿襪子的大腳使勁在地上蹭了蹭,然後好像很過癮的滿臉陶醉,將鞋重新穿上,訕笑道:“腳氣,這玩意不算病,但他媽的癢起來真要命。”
孫連成皺皺眉頭,但沒有說話悄然走開,董天元卻笑的更燦爛,揉著麵頰,道:“他?一路大神,有實力掀起漫天風雨的那種,誰觸碰到誰倒黴,焦頭爛額算輕的,搞不好就興許把命搭上,二爺,這是實話。”
杜二爺麵色動容,收斂笑容慢慢蹙起眉頭,凝視著董天元的笑臉良久,後者啟開手中一直提著的嘉士伯啤酒,一口氣灌下去半瓶,用衣袖擦拭一下嘴角,笑道:“這人很可怕,超乎想象的可怕,所以我奉勸二爺萬一碰到了最好也繞著走,也許心有不甘,但沒壞處。”董天元笑意玩味,提著酒瓶搖搖擺擺的走向二樓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