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馬車輕車熟路就到了青樓門口,但情形對於盈梓來說卻是新新鮮鮮的第一次。
再看向這青樓,上題“環春閣”三個大字,筆風勁勁又透著股子風情,門口站著清一色的男人,均是嬌滴滴的樣子,一個個拿著柔若佛柳的姿態,眼角眉梢掛著春意,四處拋著媚眼。
盈梓看的陣陣惡寒,原地轉了幾圈,又想到來這裏的初衷,心一橫就往裏走。
一個三十左右看著像老鴇的男子眼尖看到了她,快步扭著走了過來,熱情的說道:“哎喲林小姐!您可好幾個月不來了,這紅鶯可是把您想的緊呢!快,快請進!玉兒~快帶林小姐去她常去的包廂!”
盈梓也就不含糊,對那男孩一點頭:“帶路吧。”便跟著上了樓。
在包廂內坐定,盈梓環顧四周,入眼皆是一團暖意,暗香流動。
進門右手邊一扇木質屏風隱著內裏一方私密天地,屏風上勾畫著一對嬉鬧的妙人兒,旁邊瀉出一綹紅紗,隱見其中紅光搖曳。而這屋中一麵沒有牆,單橫著一排欄杆,可以直接看到樓下的熱鬧所在。盈梓在旁邊的蒲團上坐下,將手搭在一旁的柳木小桌上敲著,心不在焉的撇著樓下的歌舞,心中猜測著那個‘紅鶯’的種種。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房門輕敲了兩聲之後,一個妖豔的男子走了進來。
“紅鶯見過林小姐~”
款款而來,動作柔若無骨,來人一身紅袍曳地,領口大的十分囂張,一搖一擺中隱隱露出瑩白的脖頸。
妖孽…
盈梓不可見的撇了撇嘴想:原來這小丫頭竟好這口。
雖說知道這是女尊社會,這春樓之中男子也是以色事人,可是男人穿的像是女人一樣風騷招搖,看著還是怪怪的——尤其這肩膀上的衣服都快掉下來了……
紅鶯來到盈梓的對麵後笑意盈盈的坐下,說:“林小姐~你可好久不曾來看我了,許是在他處尋了美人?”一句話語氣倒是十足的委屈。他見盈梓的目光落向自己肩膀上漸漸滑下的紅紗,又笑著拿食指捏住往上提了一下,“林小姐?”
盈梓本來有著五分期待,初見的驚詫之後便沒了興致,這種雌雄難辨的男人換自己可不會搭命進去,想必是這身體的前主人年歲太小,才被他這妖豔的外表唬了去。
“我……”
盈梓一句話剛開了個頭,就聽樓下一陣擊鼓奏樂之聲響起,側臉看向樓下對紅鶯道:“這是要演哪出?”
紅鶯見她不答自己話,媚笑便僵在了臉上,心下琢磨,這丫頭曾經可是唯寵他一人,雖然出身並非名門貴胄,但好在出手大方,如今怎像換了一個人,對他變得疏離起來。
他低頭撇了樓下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掃興道:“是樓裏新掛牌的一個小哥,名叫紫闕,擅劍舞,這是爹爹差人為他新編的曲兒。”要說這紫闕在樓裏也算出名,卻都是臭名——出了名的不會討好女人,出了名的賠錢貨,白白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樓下嘈雜的人聲漸漸被鼓樂聲蓋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台上。一陣急雨似得捶鼓之後,忽的鼓聲急刹,空中陡然甩出兩團紅綢,飄然下落,懸在天地之間。一個靈動的紫色身影躍向舞台中央,一手吊住一綹紅綢,一手持劍接住另一綹紅綢,輕巧的一挑,旋轉下墜之際將劍上紅綢挑的紛飛,手腕一轉,又斬成千萬碎片,如那冬日紅梅再也禁不住白雪壓枝,花瓣紛飛離散。
他舞的行雲流水,盈梓看的目不轉睛。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叫好聲,琴聲響起鼓聲擂,一柔一剛之間,紫色的身影在台上飛炫,他半分無意,半分悠然,豔麗的臉龐泛著旖旎的紅暈,眉峰微挑,露出幾分自信的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