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周剛剛還朝時,天啟給他的任務就有避免異端邪說在大明蔓延這一條,兩人當時還進行了討論,討論一個道理是否可以根據擁護人數來判其正誤。可惜後來劉宗周他們一直沒有商議出一個讓天啟滿意的結果,在發生了貼小報事件後天啟又催促了聖學院,因為天啟知道隨著平等意識的不斷普及,站在個人或小團體立場考慮問題的人會越來越多。人的思考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就會產生無意或者故意的不同意見,辨別真假避免異端邪說欺世盜名刻不容緩。
劉宗周這次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見天啟舊話重提就說道:“皇上多次提到聖學院的職責應該是避免異端邪說蠱惑人心,臣等商議了很久,認為在這件事上還是要用老祖宗的法子,多疏導少堵截。異端邪說再怎麼說也是一種思想,在不能輕易判定正誤之前,要允許別人說話不能輕率地加以製止。為了避免異端邪說惑眾,臣認為皇上之前說的在一定範圍內平等對話是最好的方法,同時要讓普通民眾增加辨別是非的能力,這也是臣要求在全國辦學堂的原因。”
天啟聽劉宗周這樣說微微有些失望,這都半年多過去了聖學院還隻是拿自己的話應付了事,沒有一點他們的東西,這讓自己如何放心把製定方針戰略的擔子交給聖學院?平等對話隻有一個設想,天啟建議用代理人方式來平等對話他們都要回去商議,證明他們沒有在這方麵動過多少心思。在全國廣辦學堂的前提就是要有統一其思想的手段,現在劉宗周居然說辦學堂是為了提高普通人的辨別能力,這不是本末倒置嗎?知識多隻能說懂得多不代表辨別能力就一定強。
天啟也知道讓全國的人都學到知識是好事,但天啟更明白知識多的人更容易被人蒙蔽和欺騙。這世上有兩種人最不容易被欺騙和利用,一種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對官府的順從和懼怕使他們興不起歪心思;另一種就是真正明白的人,他們知道這世上理論上的東西和實際有區別,不會被幾句似是而非的花言巧語所蒙蔽。可惜這兩種人太少,剩下的絕大多數人都是似懂非懂容易被人蒙蔽和利用的人,這些人基本上都屬於有些學識和經驗的人。
在這些容易被蒙蔽和利用的人中,學生又是最容易被挑動起情緒的人,剛學了點理論上的知識就想著如何治國平天下了,就好比剛剛長了幾條腱子肉就覺得渾身都有用不完的勁的小牛,晃動著還不算結實的小牛角就直奔老虎而去想為牛除害,結果可想而知。假如學生被別有用心的人挑動起來跟朝廷唱對台戲,到時候懲罰他們有些不忍心,覺得是對下一代的傷害,不懲罰又讓法律失去尊嚴,怎麼做都不好最好是避免出現這些狀況。
見天啟沉默不說話,劉宗周微微一笑說:“臣知道皇上在擔心什麼,皇上盡管放心,平等交流和全國辦學還得朝廷商議了才辦,在這之前臣還想出了幾條預防措施,可以避免異端邪說迷惑人心,尤其是不會讓別有用心的人迷惑挑動學堂裏的年輕人,因為臣知道年輕人尤其是學了點知識的年輕人愛衝動容易上當受騙。”
天啟點了點頭問:“劉大人從哪裏知道學了點知識的年輕人愛衝動?”
劉宗周說:“遠的不說,就說南宋上書反對蔡京、童貫之陳東,本朝嘉靖初‘大禮議’時喊出‘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之楊慎,都是懂知識的年輕人。”
天啟看著劉宗周問:“世人眼中的陳東和楊慎都是值得敬佩的直臣,怎麼劉大人會認為陳東和楊慎是衝動的人呢?”
劉宗周說:“臣認為他們既是直臣也是衝動的人,以他們的才學見識如果能忍一時之氣為國效力,其成就絕對不會小,可惜一個被殺一個被發配終身不用,豈不可惜?再說皇上也不希望現在有這樣的人處處跟朝廷作對吧?”
看著劉宗周露出笑容的臉,天啟想反駁又覺得無從反駁起,任何管理者都不喜歡手下的人是愛衝動的刺頭,盡管這樣的人多是有能力有見識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沒什麼本事隻會人雲亦雲的人想他給朝廷提點好意見他也提不出來。天啟想了想點頭說:“衝動的人不好控製影響不好,也是朕讓你們聖學院思考怎麼避免異端邪說毒害民眾的原因,劉大人既然說你們已經想到了幾條措施,那你就說說看想出了哪些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