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請求取消海禁讓民間資本進入是一個方麵,另外一個方麵就是讓大量的人到海上來獲取利益,海上不比陸地能夠隨便進出,到海上撈好處需要準備很多東西,至少需要一條不會讓人沉到海底喂魚的船。隻要有人開始用自己的錢造船或者賣或者自己用,讓人知道在海上可以獲得陸地上沒有的利益後,慢慢地就會有不同的人來幫忙。有了錢和人的不斷進入,就算不能夠立即產生什麼技術,至少也能夠積累一些經驗,經驗多了就會量變產生質變形成技術。
讓民間的人和資本進入可以讓朝廷在這一方麵減少投入,同時也能夠增加一些利益和培養一些人才,在其中積累出來的經驗和形成的技術也可以用在海防上,屬於無本萬利的買賣。資金、技術、人才這三樣在任何時候都是不可或缺的,隻要取消海禁這三樣都能慢慢變出來,這種誘惑力沒有人能夠抵抗得住。經過一段時間的試驗袁可立心動了,他看到取消禁海令的好處認為沒有人能夠經受住誘惑,所以才下決心請求取消禁海令。
但天啟能經受誘惑,他看到取消禁海令的好處但他也知道隨意取消一項製度的壞處,治理天下不能夠一人一套隻管幾年就過,聖人還說過‘治國以不擾民為上’的話,變來變去老百姓會無所適從。一項製度隻要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更別說禁海令已經存在了兩百多年,其間權衡過利弊得失的智者恐怕不是一個兩個。站在一個曆史的高度看問題,實行二百年的東西要徹底改變甚至取締,花二十年的時間去做都顯得太倉促,更別說想個三五天一拍腦袋就決定。
首先要考證當時為什麼要實行禁海令,當時是怎麼看其利弊得失的,後來有所鬆動後因為一些事情又開始嚴厲,這其中又是怎麼考慮的沒有人知道。所以要讓有眼光會思考的人把製定政策還有放鬆又抓緊這兩次過程好好分析一下,把兩次的優點缺點還有可能產生的收益和可能產生的危害都列出來,然後逐條商議看能不能克服弊端擴大益處。
馮思琴的建議是維持現狀但把皇帝的特權擴大化,這樣一來既不用推翻祖製又能夠靈活處理實際問題,就像當年的明成祖一樣允許鄭和以皇家的名義組建船隊出海,平民百姓還得在禁海令的約束下老老實實種地。現在把這種皇帝的特權放開使其常態化和平民化,一是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大量的人和資金,二是不用考慮朝中大臣的意見免得掣肘,第三就是一旦出了事可以立即叫停,皇帝的專用權利普施出來是天恩,收回去是理所當然沒人能說嘴。
見馮思琴說得有道理,天啟說:“你說這些都可以用鐵鎖連環來解決,禁海令的事就是不允許私人下海但允許其以公司的名義下海,這些私人或集體的公司必須掛靠在大鐵公司的名下方便管理和控製,看起來相當於用大鐵公司這鐵鏈子把眾多小公司連起來所以也解釋得通。但是另外兩個問題就是大炮小型化和連環戰船的問題又怎麼說?難道也用大鐵公司去連環嗎?”
馮思琴說:“連環是肯定要連環的,但軍備上的東西肯定不能允許私人或者民間來搞,所以必須要皇上信任的人或者組織來管理控製。不過用大鐵公司來聯係不合適,因為造新炮新船都是沒底的事不一定能成,大鐵公司的股東眾多多是求平安財的人,如南北商會還有朝中大臣包括鄭老貴妃和福王等人,他們不願意把錢拿去打水漂。”
天啟點頭說:“是啊,當年朕要徐光啟研究推廣玉米、土豆、蕃薯等新型高產農作物,結果那些大臣說起來一個個興高采烈,真讓大家出錢投資了都閉著嘴不說話,都說沒底的事不想冒風險。這世上好多東西都是風險與利益共存,有高風險才有高利益,真到了沒風險的投入又能有高回報的時候,誰會傻到通知你去?所以朕才成立常青樹公司自己投資獨自賺錢,大家看著眼紅也隻有幹看著。”
馮思琴笑道:“聽說後來有人想在常青樹公司裏入股,皇上有沒有允許呢?”
天啟說:“有啊,朕說了願意投資的朕都歡迎,不過推廣新品種農作物的事就算了,因為現在常青樹公司對這項目已經有了自己的推廣渠道和合作對象,像朕從博學院還有民間中招收的那些人還有你哥哥,現在都在替朕做這些事所以這項目不缺人也不缺錢。朕告訴他們還有兩個項目需要大量投資,一是倪元璐在搞的新型大炮,二是徐光啟他們博學院準備搞的水稻雜交增產項目,誰知道這些人一聽這兩項都還沒譜,又遲疑著不肯鬆開錢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