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由百姓選官這一事上,劉宗周的“服氣說”是根據曆史發展分析過來的,其道理就是說一個管理者首先需要人對他服氣,隻有人們對你服氣了你管理起來才能得心應手。這種服氣隨著社會的發展其範圍越來越擴大化,最開始隻要少數人認可,到後來就需要多數人認可,到現在劉宗周認為一個官員的委任需要絕大多數人認可。
據說春秋時一個諸侯國的大將跟人打仗,打了敗仗丟盔棄甲跑了回來,好在國君沒有怪罪他讓他監督人修城牆,意思就是打不過我們就防守吧。按說他這種吃了敗仗的人就該回家好好反省,至少也要開個分析會作個深刻檢討,誰知道他鼓著肚子就開始在百姓麵前耀武揚威起來。對這種對外是孬種對內充好漢的人大家肯定不服氣,於是唱歌諷刺他,他聽了後居然恬不知恥地回應說人回來了就不算損失,大家就唱道人回來了但做衣甲的牛皮沒有回來。
不知道這是不是把人說大話比成吹牛皮的來曆,但是可以看出很久很久以前老百姓對一個官員是否服氣就是一個重要因素,你不能讓人服氣老百姓就會哄你下台。
因為天啟已經定了民選官勢在必行,所以徐光啟的奏章中也表示同意試點進行民選官,他是從其它事物中比較過來得出的結論。徐光啟首先從治理河水說起,他說大明很多河道每幾年就要修一次,這是因為河水在不斷衝刷著河道使河道慢慢產生隱患變得越來越不結實。同樣的道理百姓的生活中物品、人員等東西也在不斷流動,同樣會聚集很多小問題小隱患,這些小問題如果得不到及時處理,慢慢就會積累成為大問題,最後積重難返給國家造成大禍。
要讓大明國泰民安不是需要表麵上粉飾太平,而是要及時知道和處理百姓最需要和最關心的事,由朝廷直接任命的官員很多都是高高在上當老爺,對百姓的疾苦關心得很少。隻有這個官是百姓選出來的,他才會花一些心思去了解百姓需要什麼,就算麵子工夫也得做到位否則百姓就不會再選他。隻有官員都關心百姓需求及時處理出現的問題,國家才能得到真正的穩定,因為小問題能及時解決也就不會有大問題出現。
在這裏徐光啟舉了兩個例子,一個是萬曆初年的事,當時張居正當首輔時實行了很多對官員很嚴苛的製度,盡管有很多官員對張居正不滿但是百姓得到實惠,百姓對國家的忠誠度非常的高。據說當時有個妖道出來妖言惑眾想造反,結果被百姓自發組織起人把這妖道捆了起來,先是殺了條黑狗潑了他一身血,然後用長木棍把他抬到官府治罪,說明百姓對現狀很滿意,不喜歡有人搞破壞活動。
但是在萬曆末年,山東有個妖道叫徐鴻儒,經過二十年的準備利用“聞香教”迷惑人心,在天啟初年起事,響應者達到十幾萬人可謂一呼百應,雖然最後事態平息了但值得人們思考。其結論就是萬曆末年社會矛盾激化,百姓的不滿情緒沒有得到及時排解,損害百姓利益的事越來越多且愈演愈烈,百姓響應從賊就是因為這些原因。
古人說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聚集起來就能形成巨大風暴,泰山都像要被吹垮的樣子,如果把百姓比喻成柔弱的青草,這些柔弱的青草散發的氣息也能席卷天地。徐光啟的意思是通過對萬曆初和萬曆末的兩件妖言惑眾之事的比較,認為百姓的合理需求應該得到及時滿足,隻有百姓選出來的官才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徐光啟的話就這麼多,可以看做他跟劉宗周的意見是一樣的,都是讚同搞民選官而且說得很有道理,隻不過一個是從曆史發展角度縱向比較,另外一個是從其它事情上比喻說明。但是,徐光啟下麵又提出了一個疑問,就是民選官應該根據什麼方式,方式不正確容易出現問題。最早朝廷選首輔和尚書等高級官職,采用的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來進行廷推,但是徐光啟認為少數服從多數這方式並不一定好。
徐光啟說在培育農作物種苗還有製造槍炮等事情上,很多有效合理的建議都不是大多數人提出來的,有些還得到了多數人的反對,但是後來證明少數人同意的不一定錯,多數人反對的不一定就不對。天地間萬物的特性原理都差不多,在民選官這事上假如用少數服從多數這一方式,選出來的官員搞不好並不一定能勝任。許光啟這話就把人搞糊塗了,你到底是讚成呢還是反對呢?推選方式如果不用少數服從多數這一方式,難道還有其它方式不成?
天啟聽完後點頭說:“開始劉大人說的主要意思是官員需要百姓服氣,徐大人的主要意思是百姓需要官員親民,一個強調的民對官的看法,另一個強調的是官對民的態度,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由此可見民選官是合情合理還合時宜的事,現在開始試點不早不晚正是時候。但是徐大人提出了個推選方式的問題,就是原來那種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未必好,因為用那種方式選出來的官不一定能勝任,你們大家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