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龍見天啟的時候同意今後互相監督,但是對天啟說的以是否自由平等做為標準還有一些保留意見,說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並跟人商議一下,當然最開始商議的就是劉宗周。高攀龍雖然是東林黨的發起人之一,但是他自認其理論和學識方麵比劉宗周要差那麼一點點。
兩人一合計發現這事看起來是一件小事但是仔細一分析卻牽涉到兩個大問題,一是以前的單向監督是以一方的是非觀念為標準,監督者可以或引經據典或擺事實講道理自由發揮。現在雙向監督了就不能各說各話,你以一個標準說我不對,我以另一個標準說你不對,那就始終說不到一起,必須定一個統一標準。二是東林黨的核心理念就要改一改,就是在監督、限製皇權中加入協助鞏固的味道。
當然劉宗周和高攀龍也不是那種為了反對而反對的人,他們認為隻要有道理稍微改一點自身理念也無所謂,這幾年他們也慢慢發覺東林黨自身也發生了變化。隨著趙南星、葉向高等老一輩核心人物老的老死的死,像新生代的黃尊素、錢謙益等人出來領導是水到渠成之事。他們年紀輕人氣旺為人隨和辦事靈活,深得年輕一代喜歡,東林黨內部的話語權遲早要讓他們來掌握,這是大趨勢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高攀龍有時候都在懷疑天啟當年給信王選老師是不是有意所為,當時選了三個老師都是東林黨人讓高攀龍興奮不已,現在看來很可能是天啟的拉攏手段。按道理說一個團結的集體要從外麵被攻破很難,就算嚴厲打擊也不能消磨掉他們的意誌,隻有從內部想辦法才能達到分化瓦解的目的。信王是政務院總理王大臣,將來就算不做了也會主持監政院,他的老師年輕力壯精力充沛,受其重用將來肯定會有所偏向。
劉宗周的意思是改變思想從監督限製轉為監督協助也不錯,這也是為臣子的應有之義,但是首先得找到個大家都接受的標準,對天啟的自由平等標準劉宗周不是很反對,但是他要問清楚一些細節問題。
聽聞天啟來到了監政院,高攀龍他們馬上外出迎接,坐下後見隻有兩人在天啟問道:“聽說葉大人的病越來越重,信王代朕去看望葉大人去了,徐大人又到哪裏去了呢?”
高攀龍說:“回皇上,徐大人不知道皇上會來,他今天有事在博學院,據說編製的曆書已經完成,徐大人要仔細校對免得出錯。”
天啟想這徐老頭也太執著了,一個日曆有什麼重要的?最多就是跟播種收割等農活有關,這兩天晚兩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要說祭祀用那就更不靠譜,無論是神仙還是祖先都不會介意早晚那一會兒,餓了那麼久有吃的敬上一個個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他心裏這樣想但嘴裏不能這麼說,因為他知道現在的人對曆法有種病態的狂熱,也許是以為能預感天地變化就能掌握天地原理進而能控製吧?
天啟點頭說道:“徐大人有事也沒有關係,反正他也是信天主的跟你們東林書院沾不上邊。昨天高大人說要回來商議一下,不知道你們商議得怎麼樣了?好了的話就在第一期報紙上宣傳一下?”
高攀龍說:“皇上,臣跟劉大人商議過,發現皇上說的自由與平等太籠統了,能不能具體到某些事上?”
天啟點頭說:“說得好,朕也認為具體化要好一些,畢竟人們隻對具體的衣食住行感興趣,大道理不管飽也不能穿暖和。不過這需要你們齊心協力做這件事,還是老規矩先由聖學院拿個大方向,然後以此為方向將博學院裏的具體有關技術推廣開,最後讓政務院來與實際情況相結合。當然一切都離不開官員的行政權力,都察院先統一思想然後定個章程最後按製度監督。”
劉宗周說:“皇上所說自由平等,臣對此有不明之處請皇上開解,皇上曾跟高大人說曆史發展的趨勢是個人越來越平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自由,任何人包括唐宗宋祖都不能改變這趨勢。臣想是否可以說曆朝曆代的改朝換代都是因為他們違背了曆史發展趨勢呢?或者說隻要符合平等自由這一曆史發展趨勢,大明的江山就會萬代不衰呢?”
天啟想了想說:“應該是這樣,不過朕也不敢肯定隻能說大致如此,劉大人就算找到其中漏洞朕也是這樣認為,最多想辦法彌補找出來的漏洞罷了。當然劉大人如果能從根本上推翻朕的這一理論,朕會知錯就改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