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儀的話頓時讓倪元璐和孫傳庭從想象中回到現實,倪元璐和孫傳庭想的是有學生就要有老師,找幾個學問好有威信的老師就能把學生教好,他們沒有考慮到這次來學習的學生是不一般的學生。按天啟的要求各軍區輪流派一些中下級軍官來培訓,培訓對象不再是普通士兵而是領軍將領,這就意味著來的人都不可能是文質彬彬的乖孩子。
軍隊裏的高級將領可能是文官,但是中下級將領絕大多數是從普通士兵提拔起來的,這些人中有一大半不識字,就算有一些粗通文墨也是通文不通理。這些人對喜歡講大道理的人打心眼裏瞧不起,認為文人除了冒酸水就沒有什麼值得敬佩的能耐,假如你要找個博學多才的人去教導他們,結果說不準會適得其反。當然這些將領也不是誰也不服的主,他們隻服一種東西就是生存的經驗,他們知道那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東西,跟將來自己的性命有莫大關係。
倪元璐想了想問道:“茅大人的意思是從他們中找幾個年紀大經驗豐富的人來當老師?”
茅元儀搖頭說:“每個人的經驗都有限,沒有誰把所有情況都經曆過,讓某幾個人當老師還不如從外麵請,再說當兵的說起自己的戰功有幾個不喜歡吹牛?砍死幾個敵人他能吹成與好幾萬人大戰了三天三夜。我的意思是你們把各種場景先預定好,然後讓遇到過這種場景的出來說他是怎麼做的,這種活生生的例子相信大家都喜歡聽。當然不一定都要說勝利的經曆,打敗仗的經曆也可以說一下,他站在那裏說經過就表明至少他活下來了,關鍵時刻如何保住命也是一個值得研究的東西。”
孫傳庭這時候也點頭說:“是啊,我們可以預先設定一些場景,比如說草原、山地、城堡、泥地等等,還可以以早上、傍晚、黑夜、等時間分類,還可以以下雨、下雪、起霧、酷暑等天氣分類。如此夾雜起來就會產生很多分類,讓每個人都在他經曆過的場景裏說一下他的勝利或者失敗的過程。”
倪元璐這時候感到有些沒對了,他豎起手說道:“我怎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呢?你們的意思是要我先設定好場景,然後讓這些人來講述他們的經曆,那麼最後呢?皇上要我們教導他們就是讓我們找人傳授這些人一些係統性的知識,這些人嘴裏說出來的能算是係統性的知識嗎?怎麼把這些人嘴裏的淺直大白話整理總結成係統性知識?由誰來完成這個龐大的工程?”
茅元儀說:“這些事當然隻有你倪大人去做了,其實時間也用不了多少,我當年寫書前前後後也不過花了十幾年,讓你花十幾年去整理恐怕有些難,幹脆你辦報紙吧。”
孫傳庭也說:“對啊,這些人不是要輪流培訓嗎?每期來的人肯定都不一樣,就會有數不清的新鮮事可以寫,當然你不需要印那麼多也不需要賣成錢,內部發行一些就可以了。”
倪元璐一聽可以像記流水帳一樣做,心下也放寬了不少,他想了想問:“那就先說這麼多,那麼楊鎬呢?還請不請他來?”
孫傳庭想了想說:“還是應該請,至少他資格老可以講述一下帶領軍隊剛愎自用的後果,沒事時可以教一下那些不識字的人認一下字,總比他每天陪小兵掃地憋著強。
天啟沒有給倪元璐指明具體的培訓內容,但是倪元璐和茅元儀他們商議出了結果,就是歸納總結每個前來培訓的軍官的經驗,按茅元儀的說法中下級軍官身上的經驗多,每個曆經戰鬥而存活下來的人,他的經驗都可以寫一本書。倪元璐決定按照茅元儀和孫傳庭建議的那樣,將每個前來培訓的軍官身上的經曆和經驗作個總結,最後歸納出一些有用的係統性的軍事知識,如果是好經驗就讓今後的人多發揚光大,如果是錯誤就讓今後的人避免犯同樣錯誤。
當然倪元璐不會直接就這樣認定不報告,過了一些天後他又將自己的想法加上這些天的一些具體步驟寫好呈了上去,在呈給天啟之前倪元璐還專門去向孫承宗作了彙報。孫承宗對這事沒有反對也沒有讚同,隻是讓倪元璐給天啟看看,天啟接到倪元璐呈上來的奏報後也沒有多說,隻是告訴倪元璐培訓各地軍官的旨意早就發了下去,要求正月十五之前來報到,讓他提前作好準備。
在原來在上林苑住的那些人搬走後,倪元璐從北京軍區找了一些士兵前來打掃布置了一番,得到兵部撥來的銀子後,後勤係統和保衛係統也立即組建了起來,隻等有人準時前來報到。孫傳庭這一陣也在協助倪元璐仔細研究各地報上來的名冊,發現除了一些地方確實有趁機踢一些刺頭來學習外,好多地方派來的都是些打過硬仗受重視的實力派,讓他們感到這個培訓除了得到皇帝重視也得到各大軍區主官重視,更感到肩上的擔子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