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娃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她是自己又不是自己,似乎活了很久,也似乎隻是一瞬間,似乎活過,也似乎死過。直到她醒來之後很久很久,她才逐漸想起來自己是誰。
她站了起來,身上的酸楚感一去無蹤,屋子裏那男女交歡的氣味是如此濃鬱,她打開窗,讓清晨的風吹進來,吹在自己**的身體上,絲毫沒有冷的感覺,隻是清楚地知道那一陣陣風吹來時帶走的熱量。
終於,還是這麼無聊麼?
她的目光落在左手邊的老式鋼琴上,班駁的漆麵帶著歲月的痕跡,不知那琴聲是否還能動聽。她走過去,輕輕撫著琴蓋,似乎在愛撫著遠去的**的臉。
瑩玉纖指在黑白鍵上滑過,琴聲隱約,如風中悲音。
他原來是這樣彈的麼?他也曾有在遠方思念的人麼?想不到,我也知道了這麼多他的事!
十指在琴上虛按,猶如一首無聲的歌,許久許久,直到第一縷陽光自窗外照了進來,琴聲方才響起,綿綿不絕,動聽非凡。
叮叮咚咚的琴聲如水般在屋子裏流淌著,輕撫著思緒讓人如此著迷,那是一曲從沒有聽過的曲子,卻如此打動人心,像是一個情懷初放的少女送別自己遠去的愛人,在離去之前盡情地享受著輕憐蜜愛。
安娜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這充滿美妙旋律中跟著歡呼,無窮無盡,無止無休,直到音樂聲慢慢遠去,她仍然帶著甜美的微笑睡著,眼角卻帶著些許淚光。
諾娃站了起來,把鋼琴的蓋子輕輕放下,陽光中看見上麵無數的灰塵被這一下震動得跳了起來。她皺皺眉,走過去推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進來,這屋子裏充滿著雌性的體味,汗液、**,還有其它一些不明成分的東西。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嗅覺已經靈敏到這種程度,隔著冰箱門都可以聞到發臭的食物,難怪他對自己兩人如此不屑。那似乎是兩個層級生命的差距,雖然看上去相似,可其實並不一樣,在進化的道路上,他走得遠得多。她站在窗口看著遠處,無數人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嘈雜的聲音隨著風灌了進來,還有那四處反射的光線,帶來重疊而破碎的景象,這個世界還是那麼亂,更亂的是她的心。
站在窗口,遠方的天空中還有未散盡的輕煙,諾娃腦海中劃過無數人從高樓上跟著建築殘潮往下掉的場景,一會兒又變成那三個死在樓梯上的蒙麵人。
生命如此脆弱。
不,生命並不脆弱,是我們的生命如此脆弱!
她歎了口氣,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他去向何處。努力排解掉這種糟糕的情緒,她決定好好地把這些事情整理清楚,至少她不想幾天後突然發現自己變得衰老起來。如果說代謝水平提升會讓人變得美麗,但細胞也是有生命的,這是不是在透支未來生命的潛力,不得不說,有這個可能!
腦袋裏還有一陣陣輕微的抽痛,龐大的信息還沒有被很好地整理,帶來的膨脹感讓她很不愉快,她來到鏡前,拿起梳子用力梳著頭發,似乎想用這個辦法來去除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鏡中的人卻用冷漠的眼看著她,告訴她這是徒勞的。
完美的唇片上不知何時被咬出了一排齒印,又迅速地消失,她輕輕歎了口氣,隨手把梳子扔進浴室的架子上,這動作讓她想起那天徐行從沙發裏摸出食物渣子丟進垃圾筒的樣子。我是在模仿他麼?還是學到了他的什麼?
諾娃看了一眼安娜,她還在沉睡,隻是調整了一下睡姿,光滑修長的身體夾抱著另一個枕頭,一條修長嫩白的腿跨在被子上,微紅的秘處隱約可見,她的一根手指放在唇邊,那是孩子在母親腹中最喜愛的姿勢。
無奈地笑了笑,諾娃在鏡子前仔細打量著自己的變化,女人對於美貌是非常敏感的,對於青春也是如此。現在發現,並不是現在的發現,但每一次看見自己有變得更美麗,諾娃仍然抑製不住心中的狂喜。隻不過,她其實想要的更多,女人有時候確實會擁有令人無法想像的野心,當然,所謂的野心通常隻是代表著旁人的看法,那意味著這個世界已經被合理的秩序給分割好了,當你的眼睛望進別人的那塊蛋糕時,你的想法就叫作野心。可惜,在某些人眼裏,世界上本沒有合理的秩序,合理的秩序都是大家努力搶出來的……
她慢慢踮起雙腳,僅隻足尖立在光潔的地板上,目光看著鏡中的自己,接著她又緩緩地抬起右足,雙手微展如飛,右足柔如細枝般提到了耳邊,瑩玉般的腳趾頭如嬰兒的手般托在下巴上,美麗而詭異。她身子向後仰去,那提到半空中的右足伸到鏡前,當她的頭觸到腳跟時,整個身體像一個斜放的字母。
修長白淨的右腿高舉過頂,腿心**暴露無遺,雪白的小腹繃成一片平滑,整個秘部光潔如新出爐的麵包,小巧可愛,色澤如玉,肌肉牽動之故,雙腿之間的那兩片酥潤嬌脂微微翻開,隨著抬腿的動作拉開反射出一抹半透明的晶瑩水光。鏡中頓時留下一個足以令所有人噴出鼻血的倒影。
“不知不覺,這樣的變化,真是讓人害怕啊!”諾娃自言自語,絲毫沒有因為姿態的關係有任何的不自在。
她足尖用力,一躍而起,在半空中抬腳,如高台跳水般,一雙**的結實美腿並作一處,輕輕擦過頂板,兩腿即成緊繃又平衡的完美線條,旋而成圓落回地上,仍是足尖著地,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這樣的舞姿,就算是最頂尖的舞者或是數十年苦練的雜技演員也未必做到。
嗬!她對著鏡子微微一笑,突然又皺起眉,頭又痛了起來,看來剛才那幾下對腦部的衝擊似乎有些大了。
你走得早了點!
她對空氣中的那個無形的虛影說道,形如靜月。
想像著未來的某一天,自己在那個人麵前做出這樣動作,他會是什麼表情?是那種無所謂的淡然還是驚訝得鼓掌!
真是好奇啊!
……
安娜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雖然拉上了簾子,但陽光還是從窗外努力地透進來,她可以看到空氣中的無數漂浮物,在旋轉飛舞,坐起來,臥室的門打開著,她探身去看,諾娃坐在桌前,身上隻穿了一條**,暴露出曼妙誘人的胴體,和半個飽滿挺拔的胸峰,彰顯著無比的性感妖嬈之美。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金色的秀發順滑地攏在頭後,露出白晢細膩的脖子和纖巧晶瑩的耳朵,輪廓分明的下巴帶著驕傲的弧線。從安娜的位置看去,正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勾出一幅美麗無比的畫麵。
目光在桌上停留了一會兒,又拿起筆寫了幾個字,輕輕低聲自語著什麼,站了起來,安娜看到她的手裏拿著那張記錄的紙片。
“醒了?”諾娃說道。
“他真的走了?”安娜問道,撐起半個身子,胸前的嫩白雙峰暴露在空氣中,似乎無視初秋微涼的空氣。她看了看身下的床單,上麵的濕痕已經幹了,留下許多硬塊,還有一些纖細發亮的毛發,她的臉燙了起來,這幾天的事情,還真像是一場令人難忘的夢。以至於她用了好幾分鍾來檢查自己下身,確定那未褪盡的紅腫是來自於這場瘋狂的遊戲實驗。
“是的!”
諾娃頭也不回,安娜看到她把紙捏成一團。
“剛才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彈鋼琴。”安娜的目光落在屋角的那架老式鋼琴上,這琴是房主的,聽說已經有些年頭,音也不準,隻能當作一個擺設。
“是我彈的。”諾娃平靜地說。
“是你彈的鋼琴麼?”安娜奇怪地問,“我不記得你什麼時候會這個。”
“我也不知道,今天會的吧……”諾娃露出沉思的表情。
“奇怪……看來我們對自己都不了解。”
“是啊!”
安娜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
“你醒了多久?”
“比你早一些!”諾娃淡淡地說道,“我看你哭了,你做了什麼夢?”
她歪歪頭,想了想:“見到你的爸爸了?”
“嗯!”安娜坐了下來,“想起小時候他帶我去練小提琴,我很生氣,生氣他一點都不愛我,然後他就抱著我說,不是我想要你這麼辛苦,是想要我長大之後,每當我拉小提琴的時候就會想起他……然後我聽到了美妙的音樂……”安娜深深地吸了口氣,“大概是因為這個吧!”
“你說他在你六歲的時候死了?因為生病?”
“是啊!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有天堂,後來才知道沒有,傷心了很長時間。”安娜走到臥室裏拿出小提琴盒子,又放回去,那是從小陪伴她的禮物,來自已經不在世的父親。
諾娃看著手中的紙團。
“在想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這個世界會是什麼樣……扭曲的時候,我們看不到完整的真相,但我們又沒有力量把它拉平。”
安娜接過紙團,把它攤平:“這不就是了。”
“這又不是世界。”
“或許這也是一個世界,可惜我們對它來說太大了。”
“真的可以那樣活著麼?一個人造的生態係統可以代替數十萬年自然進化的身體,這想起來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問他?”
“我想他也沒有答案。”
“一但出錯了怎麼辦?”
“什麼出錯了?”
“我是說,就算是我們在做實驗也有失敗的時候,那麼多的大腦,無論它們是天才的還是什麼其它的,由機器來供應總是會出錯,不是麼?”
“是的,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哪一天有個東西犯了錯,於是世界毀滅了。”
“可惜他走了。”安娜歎了口氣,“要不然還可以和他討論一下,你說我們現在所想的,他會知道麼?”
諾娃皺著眉搖搖頭。
“你是說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諾娃遲疑地說道,又站了起來,“可有一件事是不會錯的。”
“什麼?”
“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是永遠不會出錯的!”
“是什麼?”
“命運!”
“啊!是的,命運,誰能說命運出錯了呢!無論它做出什麼,那就是它原本的樣子。”
“這也就是我剛才在想的,對於我們來說,它是不是就是我們的命運,它為我們安排一切,卻不為我們所知,我們無論如何猜測,如何努力,都是在它的安排之中?”
“說得我們似乎像無知的奴隸似的。”
“好吧,至少它並沒有大聲地告訴我們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