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8月19日,上午八點半,長風輕送,饅頭山是個公墓,公墓的大門正對著安寧殯儀館,山上霧氣迷漫。
十四年前,他們就那樣撒手而去,留下一對孤兒寡女在這個世間獨自求存,十四年之後,離家十年的徐行終於回來了........
天色尚早,況且天際鉛雲密布,天氣預報也說今天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有暴雨,所以整個陵園裏也沒幾個人,徐行慢慢的走在通往山頂的石路上。人說近鄉情怯,怕的就是物是人非,如今徐行心怕的又何隻物是人非呢!
他依稀記得那天把骨灰盒放進土裏的情形,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就快到了!那裏有一座牆,一座紅牆........
已經看到了紅牆,牆邊上是一圈白*粉圍成一個大大的正方形,足有兩百多平米,近牆處還插著塊牌子,上頭寫著“豪華陵園待售”幾個大字!
“怎麼會這樣?!”徐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裏本應該是一個小小的墳包的地方已經變成了荒草叢生的平地,荒草萋萋地順著牆角漫延出去,一塊殘斷的石碑就這樣仰身翻倒在地上,邊上已經長滿了青苔和綠蘚,隻是那斷口處還可見到新鮮的石屑,倒像才被砸斷不久!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難相忘,夜裏朦朧慈嚴淚,墳頭草長訴荒涼........
徐行如被雷擊般呆立半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上前去,就那樣跪在地上翻起石碑,用力擦去上麵的泥塵和青苔,[徐子風][方若雨]幾個字漸漸地現了出來!
“爸爸!媽媽!這就是你們長眠了十四年了的地方麼?我是個不孝的孩子!”他淚流滿麵,癱坐在地,雙手緊緊抱著石碑,痛哭失聲,“爸爸!媽媽!小行來看你們了!……自從你們離開,已經十四年了……我已經有十年都沒有看過你們了!……對…不…起!”
輕輕把石碑插在地上,徐行跪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九個頭,全然不顧他的臉上已經沾滿了泥土和草葉,口中卻仍說道:“爸爸,媽媽!我今天就為你們安一個新家!一個天天可以曬得到太陽,不用擔心風吹雨打的新家!……”
徐行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下到半山,到了公墓管理處公司,這是一座六層的大樓,建得相當結實,身上披著白色的盔甲。徐行走到大門外,迎麵就是一塊廣告牌,上麵赫然寫著:本館藝術陵園現有大量豪華型墓地待售,售價從五萬元到三十萬元。他的眼神益發地冰冷,充滿了殺氣!
徐行徑直走進大門廳裏,這個六層大樓看起來是空空蕩蕩,至少一樓是這樣,門衛室也隻有桌椅沒有人,但有聲音從一側的走道裏傳來。
徐行走了過去,這個走道還挺長,第三個房間的門上掛著塊家屬接待室的牌子,邊上那個門上的牌子寫著業務室三個字,就是這扇門半掩著,聲音便從裏麵傳來,從門縫裏可以看到房間裏至少有兩張桌子八張椅子兩個人。
徐行站在門外,他雖然滿腔的怒火但並不莽撞,他想聽聽這裏麵的人都在說些什麼,謀定而後動一向是他的行動方針。
一張桌前坐著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老年瘦子,估計六十歲,桌後坐著是一個穿著白大衣的中年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扁鼻子,臉比較胖,油光可鑒的頭發整齊地梳在了腦後。兩人正隔著桌子,對著擺在他們之間的一些紙大聲地在爭執著什麼……絲毫沒有意識到門外有一個人。
“按你這個配置……”中年胖子沉吟一陣,拿起一隻筆,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大大的計算機按了起來。
“遺體裝卸費150元,車費100元,消毒費50元,一次性遺體袋60元,把遺體運到殯儀館收費全程11。5公裏360元。遺體寄存費每小時50元,整容費250元。殯儀廳租賃費200元,一個花圈28元,共租15個,花圈租賃費420元。10分鍾左右的遺體告別儀式800元。火化費880元,青龍袋20元,其它收費58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