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天,去找阿菁的計劃看來還是得往後再推一段時間了,徐行還是像來時那樣準備找一輛的士趕回上海。
徐行知道,明天一早五點半就有一班去新加坡的飛機,在下山的時候他已經訂好了機票,如果趕得上飛機,他十一點半就可以趕到希爾頓酒店,看見那個神秘的聯絡人,那個今後會不斷帶來命令的聯絡人,他的每一個命令都意味著有一個人又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所以在殯儀館前的正在掉頭的那輛破舊的桑塔納成了他的最好選擇,司機甚至沒有說過三句話就乖乖地到後座躺著了,這是因為徐行不想浪費時間在路上讓司機換位,與其一路上看著別上那個家夥臉色蒼白神情恐懼,那還不如現在就讓他到後座下躺好。
雖然車子還是徐行在開,他也還是開得很快,老破的桑塔納在他的腳下煥發出了新的活力,他也是能超的就超不能超的也超,可是天上一直下著蒙蒙的細雨,路況非常的不好,有的地方除非飛過去,要不然根本連自行車都過不去,當然徐行可以把車子抬過去,如果別人都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像現在的擁堵時一樣反應那就無妨,但隻怕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人把車子停下來想成為某個神奇時刻的見證者,那時就欲速而不達了,......
所以徐行隻好下車走到前麵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結果很正常,就是兩車相撞三人死亡而已,但還是有一個車道可以通行,隻不過那後麵的車子們也像都市裏的人一樣為了提前享受看熱鬧的樂趣開始把車子犬牙交錯的開出車列,於是大家便擠在一起,沒有人可以前進,當然也沒有人可以後退,整個場麵隻有用“便秘”兩字可以形容,這個場景如果不是在高速公路上而移到城裏的某個路口,那個情況就更加的複雜,基本上兩個車道上的車列會如拉鏈那般嚴密無縫地交錯在一起,司機們相互瞪著對方想讓別人先後退,就像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東西陣營的對峙,那時雙方都是私下裏互掐大腿痛不作聲,而這時路上大家都用力按著喇叭加著油門踩著刹車表示自己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路麵上是一片車聲歡騰,人聲鼎沸――全是三字經四字經或是五字經,......
好在這種時候用暴力的方法是最有效的,在這條路上跑的司機通常都比較橫,尤其是那些已經出位的那些車的司機,他們早已經練就了可以在這種群情激憤的情況下安然入睡的本領,但再橫的人在徐行的眼裏也隻不過一隻小小的羽毛動物,所以當徐行隔著窗子冷冷看著他時他就會突然醒來,如果沒有及時醒來的就會被一陣劇痛“叫”醒,當然他其實沒有叫出來,因為他的下巴已經脫臼了,然後每個人都按著一個命令後退或是向前,左轉或是右行幾米,然後前方突然一片開闊,車子飛快地穿過事故區向前開去。
這花了徐行大概四十五分鍾,所以當他的車子到達上海時已經四點了,而到達浦東機場的時候更已經是晚上六點了,上海的交通還真是有夠爛啊!……不知道這個城市裏有多少人就把大半輩子的寶貴時間花在等待車流緩慢移動中,徐行看著窗外,暗暗歎了一口氣!
“這種地方,狙擊是很容易的。”徐行警惕地從車前蓋的反光處看著四周。
高架邊高樓處處。
確實有兩個人正在陽台上望著下方,正好看著自己。
這天下的人,不是閑得蛋疼就是被閑得蛋蛋疼的人扯到蛋疼的,不是折騰人的就是被人折騰的人,最煩的就是那些家夥永不消停的折騰勁,甭管做什麼的,都像娘們收拾頭發似的,一會留長,一會剪短,一會燙波,一會拉直,一會三七分,一會四六開,一會向上,一會向下。我呸!
曹更站在欄杆邊,看著下方的車流,像往常般想吐個煙圈,卻被風灌了個正著,眼都紅了,揉了幾下。前麵一個工作才一個月就被公司客客氣氣地請出了門,心裏別提有多不爽了,雖然自己也不滿意那份工作,但這種事誰主動是很有區別的,要說最流行的方式就是一邊磨著這家,一麵找著下家,找下家的時候還得把自己誇成人中龍鳳公司棟梁,爭取把薪水翻個倍。又要找工作了,別提心裏有多煩了,上海,還真是不容易混啊!生活就是從你一出生就開始操你的那個家夥,而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結束這一切。就像瑪蒂爾達孤獨地坐在地上問萊昂,人生是一直痛苦,還是僅僅是童年?萊昂說,一直如此,而自己,曾經何時也這樣問,現在能回答的也隻有自己,答案卻仍然相同。想像著女孩的表情,人生仿佛就在眼前被生生地抹成了黑色的虛無。這時候,無論如何都可以理解為什麼有人會覺得結束生命是最好的選擇了,生命,原本就是無法承受,無論是輕,還是重。
“別一個人哭啊!我也一肚苦水呢!”甘旭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兩瓶力波啤酒,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來,用這個鎮壓一下,苦水說不定就升華成偉大的悲天憫人的革命情懷。”
“哭個屁,隻是風太大,我被煙嗆了一口”曹更接過酒瓶,往屋裏看了一眼,“最近怎麼樣?”
“不怎麼樣,這兩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就隻剩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