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萬卷彙思(1 / 3)

無數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象要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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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徐行大聲叫道,揮手去趕那些眼睛,卻無濟無事,那可怕的綠光仍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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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突然從床上彈坐起來,大口地喘著氣,他的頭很暈。空曠的房間,雪白的牆壁,刺鼻的氣味,亮晃晃的燈,冰冷冷的床,光溜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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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我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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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300號,你在卡那特波利,馬上把衣服穿上,你已經遲了!”聲音中透著非常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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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伸手拿起放在床頭的黑袍,快快地穿好,跳下地麵,床邊放著一雙樣式怪怪的鞋子,雖然穿起來很合腳,但走起路來極是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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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突然打開,刺目的陽光射了進來,大門外一個巨大的黑影,看不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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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他含糊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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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費勁地向著他走了過去,門在身後沉重地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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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樹林的小道上東拐西拐,徐行隻看到寬闊的背部和兩條長腿,那身體裏一定蘊藏著巨大的力量。在陣陣晚風的吹拂下,徐行慢慢地又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依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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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發生了什麼?徐行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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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吧!”巨漢在一個黑色的圍牆邊停下,伸手在牆上輕輕敲了一長串的間隔不一的信號,本來完整的圍牆上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道門,門裏並不象從外麵看到的是一個種滿樹的園子,而是一個長長的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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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漢臉很長,很黑,鼻子上有個洞,穿著銀環,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盯著徐行,厚實的嘴唇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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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時間到了!”他不耐煩地把徐行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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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踏進那個走道,門就已經無聲無息地合上了,然後就是一陣失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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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下降!”這是徐行的第一個念頭,“原來並不是讓我到那個園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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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降一會兒後,腳下走道向前滑去,先加速再減速,大概滑了一分鍾,又有了超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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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開始上升了!”徐行皺了皺眉,“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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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又回複到正常狀態,正當他猜測接下來這走道的移動方向時,眼前一亮,耳邊突然多了許多人的呼吸聲,他已經站在一個明亮的大廳裏,這個大廳足足有一千平方米,四麵高牆上刻著巨大的浮雕,有人有動物,揮舞著手中武器奮勇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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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麵是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隻是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縫隙,三百個孩子一樣的黑衣打扮,一樣的神情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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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是這樣被這樣送到這裏來,連一步都不用動就安排好站在哪!”徐行心中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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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升起了一個黑影,臉部銀光閃閃,是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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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一擊掌,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座長長的樓梯,那本是一麵高牆的地方也突然出現了一個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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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的地方叫思彙閣。”他邁開腳步,當先走去,三百個孩子排成兩隊長長的隊伍跟在他的身後,就象一個幼兒園的老師帶著孩子們朝著食堂進發,或是去草地上玩排排坐吃果果丟手絹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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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書房的小朋友紛紛發出奇怪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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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徐行最後一個走進去的時候,他也倒抽了一口冷氣,知道了那前麵的怪聲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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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三千平方米的房間竟然被三十個四米高的大書架給占滿了,精裝簡裝線裝的紙質書,卷成軸的絹書,竹簡,石片,甚至還有一小堆骨頭片,各種文字寫成的書完全是按著內容擺在一起!每一個書架前都擺著十張椅子和十張小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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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呆呆地看著這一屋子的所謂書籍,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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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走到書架間,愛憐地將手從各種書上拂過,長歎口氣,他那寬大的黑袍無風自動,似乎也說明了他心情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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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在後來的十年裏,徐行一直都有著一個想法:校長看到那些書的時候最象人,而他呆在書房的時候脾氣最好。正如他自己知道,隻有永遠不忘記阿菁,他才有機會做個真正的人。所以他就得出一個結論:那些書一定帶給校長很多的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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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突然回過頭道:“你們要在一年內將這些書讀完!”他的銀麵上映著寒光,讓人不敢逼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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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都露出大為吃驚的表情,一年內要把這些書讀完,那怎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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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聲音似乎也變得柔和:“以你們的智力,讀完這些書並不是不可能之事,等學會認字和速記之法。應該很快就可以讀完它們,而且也會發現它們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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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在書架間走動著,將一本本書拿起又放下,那神情看上去很癡迷。突然看著徐行問道:“你可聽說荊珂刺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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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徐行點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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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幺不能成功?”校長又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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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猶豫了一下:“他的武功雖好,但秦王的武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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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答案來自於在孤兒院裏和別人搶菜吃的經驗,為了給妹妹多搶一份,徐行總要比別人的動作快上一倍。但別的孩子也不是笨蛋,他們雖然沒有徐行手快,卻知道團結就是力量的道理,於是在某一天的中午,他們非常有默契地開始兩個兩個聯合起來,兩個人用手中的筷子去撥打他的筷子,另兩個人就拚命地往自己的碗裏夾肉,那一天,徐行沒有吃到肉,唯一的搶到的一塊給阿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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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景極易讓人想起一句很有名的電影台詞:“出來混,遲早都要還!多吃點就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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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徐行偷偷地在右手也拿了一雙筷子,在院子裏整整花了三天時間用雙手拿筷子夾螞蟻,把右手練得比左手快之後,再開始練習雙手配合之術,就象電視裏那個老頑童的雙手互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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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直到他從有招練至無招之境時才放過那一千八百六十三隻可憐的螞蟻,可憐的螞蟻們,就象三百年前非洲大地上的黑色居民被裝在籠子裏運到世界各地時他們才被稱為真正的黑奴一樣,螞蟻們本來也有著自己的自由生活直到被當成練習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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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這三天被四支筷子從一個碗夾到另一個碗,好不容易才從碗裏爬出來,抬眼看到自己為之拋頭顱灑熱血,奮鬥此生摯愛不已的無邊大地時,卻又被兩棵巨木輕輕夾起[漂洋過海]地來到另一個盆地裏,這期間不但被夾得腰腿奇軟頭暈眼花,還耽誤了秋收冬儲工作和與其它部落的常規戰鬥,很可能現在家裏已經把它們列入了失蹤和死亡名單,消去了它們的戶籍。就算可以僥幸得生還故園也會變一個不被承認,沒有身份,沒有社保,沒有退休金還要退還撫恤金的“黑”蟻,雖然他們本來就長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