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取死有道(1 / 3)

[“從理論上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髒病!”]

徐行駕著路虎在25號高速公路上向北飛馳,邊上的丹尼斯雙手掛在高扶手上,兩支粗壯的胳膊上滿是刺青,雖然一直保持這樣不舒服的姿勢,他卻沒有顯出不高興的表情,還在哼著快樂的小調,直到徐行把車子開下了高速公路,他才滿臉疑惑地看著徐行。

“你這是去哪?我們到丹佛了麼?”丹尼斯問道,他看看窗外,又看著徐行。

徐行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車子開過一片鄉舍和農園,丹尼斯開始注意外麵那美麗的景色。

“哦!那有一群鹿!”丹尼斯興奮地叫道,“嗨!夥計們,過來!”他衝著窗外叫道,粗魯的聲音把這些可愛而膽小的動物們嚇得直往樹叢裏鑽。

“真不錯!”丹尼斯呆呆地看著那在樹枝晃動中隱現的毛皮動物的碩大屁股,舔了舔了嘴唇,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

車子開過鹿群,又過了半小時,來到了一個山坳,徐行瞟過路邊,那個寫著“危險,有流沙”的破衣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很正式的警示牌,漆著白色的油漆,上麵用紅字寫著“危險,潭邊有流沙!”看來是那個洛基已經回來過了。

“這邊的確很不錯,你該不會帶我來看風景的吧!”丹尼斯嘻皮笑臉地說道,他轉過頭看著徐行。

因為在山坳裏,太陽已經有半邊落到了那邊的山下,這裏有些暗了,車子停了下來,徐行打開前座的一個櫃子,拿出一台小巧的數碼攝錄機。

“想要拍日落?”丹尼斯看著徐行手中的DV問道。

徐行沒有說話,他隻是推開車門下車,又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從懷裏摸出鑰匙打開手銬,把丹尼斯拉了下來。

“這是什麼地方?”丹尼斯好象感覺不太妙,緊張地叫了起來,這和他的計劃並不一致。

“這裏是洛磯山,你不覺得這裏的風景很好麼?”徐行眼睛望著斜掛天邊的紅日,嘴裏淡淡地問道。

山風輕拂清流湧動,楓迎千掌片片落紅,徐行隨手撚過一片在風中翻舞不止的楓葉,放在眼前對著落日慢慢地看著。夕陽返照血色餘輝,這片紅葉恍惚間已經化成了一隻染滿鮮血的手掌,而拈著青紅葉柄的那隻手卻象白玉雕成,毫無瑕疵,妖異無比。

丹尼斯抬頭看看天色,又看看四周,狠狠地搖了搖頭,向後退了一步,緊緊地靠在車門上,口中問道:“你帶我來做什麼?”

徐行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自語:“這麼美的地方,用來當墓地真是有點可惜!”

“你是誰?你不是檢查官!”丹尼斯心中一顫,尖聲叫道,連臉都已經有些變形。雖然落日仍在,丹尼斯卻感覺這山坳裏已經暗無天日,這山風也陰冷異常,背上更是冷汗直冒。

徐行垂下頭看著充滿警惕的丹尼斯,微微一笑,那眼神和笑意隻讓丹尼斯感覺心底冰涼,甚至連身子都已經僵了大半。

山風又起,四周滿是沙沙的樹葉磨擦聲,隨著風勢,又有幾片枯葉向著西麵飄去。

徐行收起微笑,目光轉動,看了一眼手中那片楓葉,輕輕一彈,那片楓葉又飄飄乎乎地揚上了半空,趁著風勢遠遠地飛了出去,繼續著它那被打斷的旅程,徐行的目光若緊若鬆地跟著它,倒象已經忘記了眼前還有丹尼斯這麼個人了。

就在這一刻,丹尼斯奮起餘勇,狠狠地對著徐行的胸膛揮出一拳,如此的距離,為逃生的搏命一擊,就連霍利菲爾德隻怕也要避其鋒銳。在丹尼斯剛才的計劃中,若是有幸可以把徐行擊倒,自己就趁機殺人奪槍奪車而逃,若是不太有幸,隻是把徐行擊退幾步,那自己也可以逃向山上,從此再過上逍遙的日子。

隻是丹尼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近在咫尺的一擊卻完全落了個空,正待他想趁勢衝過徐行逃向山上時,卻發現自己全身發麻無法動彈,雙腳無力地在半空之中踏動。

徐行一手捏著丹尼斯的脖子,一手打開攝錄機對著丹尼斯的臉,嘴裏冷冰冰地說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還有半分鍾!”他按下了攝錄鍵。

拿著DV拍下自己殺人過程不是他的習慣,而是客戶的要求,對於這種無法發現屍體也不會有報道的情況隻能采取這種辦法取信於人。

丹尼斯突然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他大聲叫了起來:“你!不能這樣,我是受法律保護的!我已經受到審判了!”

他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話,真是讓人大為驚訝,原來這些毫無人性曾經把法律當成如廁草紙的家夥在這種時候也會講法律。

徐行麵無表情地看著丹尼斯,就象看著一具屍體,或者說,就象一具屍體正在看著他。

“你不能殺我,……”丹尼斯臉色已經因為急血上湧而變得通紅,“不要殺我……”他開始哀號起來,隻是他的眼淚這時候根本無法幫得上忙,徐行可不是那些感情豐富的法官和陪審員們。

徐行提著淚流滿麵的丹尼斯,慢慢地走到昨天洛基差點被吞沒的那處流沙邊上,把丹尼斯扔在了流沙上。

“你……”丹尼斯還以為自己有了活路,可他才說了一個字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被鬆軟的沙土吞噬,“上帝,這是什麼!”

“你的腳下就是流沙,由於大量的湖水已經浸滿了沙子的間隙,它們已經無法承受你的重量,所以你就開始下沉,……”徐行淡淡地回答。

丹尼斯瞪大眼睛,用力掙紮起來,口中也大聲叫起了救命,這慘叫聲讓一群本在灌木叢中休息的野鴨一家也呱呱地跑了出來,山穀中開始熱鬧得象個集市。

徐行皺著眉,腳尖一挑。

一顆石頭飛進了丹尼斯的嘴中,他立時收起聲,用力向外吐著這個不明飛行物,就這麼一耽擱,他又沉下去幾分。

“你現在一定發現自己很難自拔,你每一次的努力都隻會讓自己陷得更深,……”徐行看著在沙中不斷掙紮卻隻是更快下沉的丹尼斯,手上的攝錄機一刻不停地記錄著正被流沙吞沒的丹尼斯。

“因為你的每一次移動,都隻會讓流沙變得更加緊密,那種強大的吸力就象粘稠的蜂蜜,讓你無法脫身,而重力讓你不斷下沉,下沉,……”

丹尼斯絕望地抓著地麵,不停地把那一把把青草連根拔起。

徐行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一個大活人慢慢地被流沙吞沒,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象一具石像般舉著攝像機拍著丹尼斯的沉淪。

對於丹尼斯而言,他早就已經沉淪了,而跟著他一起沉淪的還有那失去親人的受害者家人,經過這麼些年,他們也許終於可以睡上個好覺了,再也不會被噩夢驚醒,那夢裏,至愛的親人被壓在沉重的泥石下找不到出口,而過了今天,他們就可以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其實想從流沙裏逃命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你在一陷入流沙時就全心全意地拔起一隻腳,扒在地上,全力拔起另一隻,翻滾站起,然後快速離開這片流沙,這就可以了!”

丹尼斯開始按著徐行的說法去做,但發現根本無法拔起任何的一隻腳。

“不過呢,這是在你還沒有陷得太深之前。”徐行慢吞吞地說道,毫無表情地看著丹尼斯哀怨的眼神。

“救命!”丹尼斯掙紮著說著,他隻剩頭和手在沙上了,這句話說得真是無氣無力。

“你不用叫救命,其實流沙隻是一個陷阱,它不會殺死你,你知道阿基米德麼?”

丹尼斯呆呆地看著徐行,呼呼地喘著粗氣,圓睜的雙眼裏全是瀕死的恐懼。

“人的比重比水要輕,所以會浮在水麵上,而流沙的比重比人大得多,所以你根本不會完全沉下去。”徐行開始給丹尼斯上課。

“如果你不是那麼緊張的話,你會發現你已經不再下沉了。”徐行很誠懇地對著丹尼斯說道,“通常死於流沙的人是先被流沙困住,再因為其它的事情而死,比如說被潮水淹死,或是被屋子砸死,要不就是自己嚇死,當然也可能活活餓死,……”

“不……”丹尼斯痛哭流涕,他的臉漲得通紅,巨大的壓力把他全身的血液擠到了頭部。

“不,我當然不會讓你餓死,那太久了,也太不人道了。畢竟,你沒有讓那個女人挨餓,……所以,我隻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