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下了厚厚的冬裝,將那皮草圍脖係下來,換做了一攢白玉雕成的項圈,圈下墜有一個寸許大的玉佛,玉佛背麵有一個隱約可辨的“月”字,這是我出嫁之日母親從箱底翻出來的愛物,但我卻從沒見她戴過。
見她神色鄭重,我細看之下才知道這玉圈貴重難言,因從小就不見母親提起外祖父等親戚,也不知道母親出身如何。隻道許是家務繁多,母親平日裏無瑕打扮,竟將這等貴重的首飾贈與了我!
我一直珍愛有加,閑暇裏經常拿來仔細端詳。龐慶鴻贈送的首飾雖然多且明豔,卻大半經不住我細看品詳,多是壓了首飾盒,也揀了些不打緊的小物,打賞貼身丫鬟和主事嬤嬤了。
龐府仆傭雖多,在老夫人的打理之下,也井井有條,且等級分明。老夫人身邊的兩位嬤嬤分明比一般的姨娘主子還得臉,就是府家獨子龐少爺見了也含笑相應。
龐氏家門,在參州一帶,屬於商賈巨室,曆經三代,產業規模可算宏大。老夫人是名門之女,平日裏見了我隻做威嚴肅穆之態,言語間雖冷淡刻薄,倒也不曾真的為難我。
出嫁前,阿娘反複告誡我,要懂得忍耐謙和,謹言慎行,我也在心下銘記,提醒自己不可冒失。老夫人與少爺母子感情極好,相貌之間也是非常近似,膚色都顯得有些黧黑,顯得粗壯有力,卻實在是風流不足,有些對不住這金樽玉貴的富家生活了。
早聽說兩位老大人對這樁婚事開始均是不滿,大概是嫌我尹家早已空敗了,最後多半也是因為愛子堅持,出於無奈才點頭成就了的。平時家中事務繁忙上房也不曾召我仔細訓誡,隻是偶爾在晨昏定省的時候,老夫人會問起我的身體狀況,我隻做不懂,問一答一。如此這般,倒也算是安穩度日了。
老大人雖年已五十有餘,卻還在府裏養了幾房妾室,還好都住在東苑西邊芳草園中,平日裏並不經常照麵。
我平日裏住的地方就是府中東院的東廂房,倒也起了個雅俗共事的名字,名為沁香閣,後來才知道,這名字竟是在我過門前少爺冥思苦想了幾日才起來的,真正是難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