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手而立,站在乾清殿前,望著不遠處的曲院風荷旁,孑然一身而立的那個瘦弱的身影,她背對著我,麵朝荷池,將一灘已經開至殘敗的荷池殘枝,看的癡呆神迷。
我知道,此刻,她必然在暗自傷懷。
方才,沈妃故作偶遇的,在宮道上遇見我與麗華攜手而行。我毫不遲疑的,將她的手緊緊攥在自己的掌心裏,正要與她商議去母後處請安時,沈妃便不得其時的橫在了我們的麵前。
頓時,麗華的手心一動,我知道,她心裏必然是介懷而悲傷的。她重病許久,而醒來時,卻見到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閨中密友成了鴛侶,她的心如何能不怨恨?
而我,也是極力的想要給她安定的情意,我想告訴她,你是我唯一的妻子,這個地位,這份情意,沒有人可以代替。
但是,我不能將這話說出口,因為沈妃此時還眼之灼灼的望著我們,周圍的一眾宮人,個個都睜著眼睛,貌似恭順的立在我們周圍,如果我真的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母後頓時就會知道的。
麗華,羸弱的麗華,她現在的處境甚是艱難。我的深情,並不能教她在這深宮歲月中過的好一些,況且,又有多少人因為我們之間的這份感情而暗中嫉恨不已?
便是母後,也在我麵前時常流露出不滿的心思。
我知道,她是動了女人之間的嫉妒之心。因為,父皇自禪位與我之後,便再不涉足自己的後宮,他每日留在華安殿,以丹青筆墨為樂,那個林太妃所生的小皇子淩真,更是他的心頭寶貝。
父皇在一夜之間,變得蕭索怡然。與過去那個,沉迷於花紅柳綠的君王截然不同。
我知道,父皇的心中,那個翩翩若仙的佳人已逝,所以,他的眼裏再無春色可賞。這份心思,於我來說,就是我眼裏的麗華一樣。
她重病在床的那些日子,我每日必親自侍奉擦洗湯藥,清冷的夜,我與她在纏綿悱惻的詩詞中共度。
佛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說,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花叢浪漫處。
不能忘,那驚鴻的一舞,便是我自認出身高貴,見慣絕世名伶的翩然若飛,但比之她的身影,卻是俗的不堪比較。憑心論,她的舞技不算高超,但那揮灑之間的靈氣,卻是不可阻擋的。
那日的晨間,我與韋雲一起,呆立在這精致的花園裏,看她長袖輕拂,曼舞生輝。空氣中浮蕩著遊離的花香和曖昧的粉塵,初夏的時節,那一灘溪水在院中小池內流淌著,隻一眼,便叫我心底最柔軟的那處,也慢慢的溢出柔情。
這一生,注定要為這一眼而癡迷。